又一只耗子从废水泥袋后探出大半个脑袋来,鬼鬼祟祟张望半晌,竟径直窜出,当在老威去路前。
这耗子皮毛油光光的,足有老威脚丫子大小,红彤彤的鼠眼滴溜溜打着转,仿佛一点也不怕他。
老威左手攥紧木棍,右手五指一抹,已扣住一把尖尖的竹牙签:凭他的手段,只需一扬手,这老鼠就会变作一只竹刺猬。
“有意思么,打这样的玩意儿,唉!”
他心头掠过一丝犹豫:这丑陋渺小的脏东西着实提不起他胃口来:燕么虎好歹长了对翅膀么!
他正自彷徨不定,那耗子身躯忽地一缩,陡地和身弹起,随即坠入一堆碎砖,倏忽不见。
老威双足一错,站定身形,心头不由一阵狂喜:凭他数代相传的经验,他知道,吃肉的大猎物就在附近。
“镇静,镇静。”
他一遍又一遍提醒着自己,凝神屏息,用耳廓捕捉着四周哪怕最细微的声息。
左边,就是左边,他已清晰听见一阵细微但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一个蓄势待发的身影。
“木棍没用了。”
他心里飞快盘算着,右手木棍无声滑落在脚面,旋即轻轻落在草丛里,右手五指间,和左手一样扣满了竹牙签。
他鬼魅般拧过身形,便立即看到草丛间,一双警惕闪亮的绿眼珠。
老威身躯如弓弦般绷紧,定睛向绿眼珠方向看去。
乱草杂物间,一只尺把长的白猫正用异样的目光紧盯着他,四爪刨地,仿佛随时准备逃跑。说是白猫,其实毛色早已变得灰黄,脏乎乎的脖子上,却还套着个辨不出颜色的旧防蚤项圈。
“猫肉酸是酸了点,多加些糖醋麻辣,肯定比小棋说的乌鸦炸酱面好吃。”
他定了定神,又看了白猫一眼。
白猫身躯紧缩作一团,晶莹的眼珠里,仿佛竟透出一丝乞求的神色来。
不知怎地,老威的心猛地一跳,一时竟狠不下心来出手。
“犹豫心软,这可是猎人大忌。”
爷爷、父亲,都这样说过。可这只猫的眼睛绿得像宝石,也许不久前,它还是只蜷在主人膝间的宠物吧?
不远处一座楼架子顶上,小陈和老朱举着望远镜,正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二黄的七座越野就停在不远处的围墙根,至于大黄,因猎管办精简,刚刚丢了饭碗,就是今儿白天的事。
“头儿,这回好像没什么油水,还动不动?”
小陈觉得双腕发酸,放下望远镜问道。
“动!”老朱神色凛然,斩钉截铁道:“不抓他咱还能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