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开春上农事了,冬修水利的队伍全都回家了。晓枰晓楠兄弟也随大家一起回到了上林湾。
水田开犁之前,队里的主要事情就是积青肥。妇女老人们在湾村附近的山坡和田土边坎上刨草皮。男劳力和青年人就去远处刹青草。晓枰晓楠两兄弟不想让队长功英哥照顾去刨草皮,要跟着男人们去刹青草。功英哥讲,春天的青草肥实嫩绿,沤在田里容易发烂,肥力强,当得花钱买的化肥。何况,现在公社供销社的化肥还不能随意买,都是有定额指标的,还很少,根本就不够用。要把田作好,多积春绿肥就很重要。功英哥讲,刹一担草半天就行了,所以,上午在田土上做些事,下午再出去刹草。
男人们出去刹青草,都是一人挑一担高耳箢箕。功英哥给晓枰晓楠两兄弟找了一担高耳箢箕,讲:“你们两兄弟用一担箢箕就行了。头一回刹草,能刹点草回来就行了。”
队里的一行男人到了井坎边,齐齐地蹲的井边磨起了刹草的镰刀。洪习叔把晓枰晓楠叫到了跟前,问:“会磨镰刀吗?”没等回答,他又讲:“就照我的样子磨吧。不要太用过力,磨反了刀口就不好了。”
“他们那种买的镰刀,只怕是磨不出刀锋来的。”一旁的功书哥讲道。
晓枰晓楠并不怎么听得懂他们话里的意思,只是应承着,蹲在洪习叔身边,照他的样子磨起来。
初春的天气,午后的阳光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上林湾的一行人,挑着高耳箢箕,一路讲讲笑笑地翻过了水库边的山坡,上了西面的州府老马路,沿着马路向北,往花石岭、灶头街方向寻觅过去,想找一处有青草的地方。功英哥讲,往咯个方向走,一路都是军营、小镇,荒草地可能多些。再讲,那些地方的人门路多些,找钱找指标买化肥多些,就有可能留下荒草地没人收拾。
其实咯条路,晓枰晓楠以前不知走过多少趟,但那时只是回乡下奶奶家度假,从没注意到路边的野草。现在经功英哥咯么一讲,再两眼往路边多注意,还真是,越往北走,好像野草越多起来了。
到了洪塘附近,也是部队军营的师部那块,他们一行人下了马路,在一处不太高的荒山坡上散开来,开始刹草。咯地方距上林湾,可能已经有十来里路远了。
晓枰晓楠两兄弟各提了一个箢箕,就学着别人的样子干起来了。晓楠也像别人那样,用左手撸起一把青草,挥起右手上的镰刀就去割。看起来嫩绿嫩绿的青草,咯会儿都变得僵硬坚韧了。那一把嫩绿的青草竟然不能被一刀割断,要接连着挥刀砍割几次,才能将那一把青草搂到了手上。就咯样一连割了十几把草,才勉强盖住了那个高耳箢箕的长宽都有一尺多的长方形底。可晓楠的那只左手,已经让锋利的草叶边刺找出了几道口子。天哪,咯要把青草堆满那三尺来高的高耳箢箕,得要多少草啊。
管不得那多了,抓紧时间吧。晓楠一边寻着有草的地方,一边使劲地割着砍着。好不容易有了小半箢箕,他直起腰来望了望四周,队里的人都已经散开很宽了,隐隐地看到功英哥、功书哥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正弯腰在割着草。哥哥晓枰也不知散到哪去了。唉,先割了草再讲,割满草,就喊他,找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