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惊慌失措,一刀回砍向海叔。海叔侧头避开,右手压住刀身,左手在他肩头重重一击。黑衣人闷哼一声,只得撒手弃刀,双脚在地上一蹬,滑开一丈多远,翻身上了窗台。
海叔岂肯容他走脱,合身一扑,抓住他双腿,便要拉下来。黑衣人一俯身,忽然发出如野兽般的哀嚎,转过头,张口咬向海叔脖颈。
海叔大骇,急忙伸手卡住他喉咙,双臂伸直,令他近身不得。黑衣人如疯似癫,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能将海叔生生吞了。海叔刚要加力,却见黑衣人脖子一软,窒息而亡。
海叔将他的尸体丢在地上,擦了擦冷汗。
卢小闲已经被惊醒,他走过来惊魂未定地向尸体脸上瞧去,赫然发现,额头竟多出两个殷红的血点。
海叔冲到窗前,举目四顾,花园里静悄悄的,连个鬼影也没有,只得悻悻而返。
卢小闲在黑衣人身上摸了一遍,什么也没有。他沉吟半晌,心念忽地一动,想起了什么。于是,便让海叔提着黑衣人的尸体跟进着自己,快步来到成娇的阁楼下,捡起一枚石子,“啪”地打在窗户上。
不多时,窗户开了,成娇探头张望,见是卢小闲作怪,便寒着脸道:“你有毛病?”
卢小闲笑道:“是呀,所以来找你治治嘛。”
成娇柳眉一竖,猛然瞥见地上还有一具尸体,不由得大吃一惊,“噔噔噔”地跑下来,打开楼门。她身穿寝衣,睡意蒙眬地站在门前,就像一株盛开在夏夜的小花。
卢小闲见她完好无事,松了口气,让海叔把尸体拖进楼内,搓搓手道:“我又遭袭击了!亏得你提醒,我闩了房门,他拨门闩的手段虽然高明,却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说到这里,卢小闲指了指海叔。
成娇不敢瞧那尸体,目光落在卢小闲脸上,“在你房中?”
卢小闲点头道:“本可以抓个活口,没想到他还有同伙躲在外面,用暗器将他射杀了。”
“他们居然在醉春阁为所欲为?这……这太可怕了!”成娇惊愕莫名。
卢小闲面色凝重地道:“醉春阁内,也许藏着奸细。”
“不会吧?”成娇秀眉微皱,“这里的伙计大都追随我爹多年,而且,他们也不会武功。”
卢小闲叹道:“但愿如此,不过你还是提防些好。”
成娇点头道:“嗯,我暗中查一查。”
卢小闲瞥一眼那尸体,画符上的两个小孔又浮现脑海:“明天我们去刑部,再看看肖成和狱卒的那张画符,顺便请刑部的人验一下这具尸体。”
成娇正要应允,见他转身举步,急道:“哎,把尸体带走。”
卢小闲摇头晃脑道:“前面人杂,扛着一具尸体,还不失惊打怪?没准又生出什么谣言,影响了醉春阁的生意,我可担当不起。”
斜眼瞟着成娇,心中暗笑,莫说她一个小姑娘,便换成自己,留一具尸体在身边,这一夜也休想合眼了。
“要不,我留下陪你吧?”卢小闲坏笑着提议。
成娇脸上一红,啐道:“谁用你陪?”
死人固然可怕,活人却也可畏,把卢小闲留在自己的香闺过夜,若传出去,那真不用活了。
眼看卢小闲一路大笑着,已走出很远,成娇心中一慌,叫道:“等等我!”
成娇掩好楼门,快步追了上去。
卢小闲呵呵笑道:“你不准我陪你,却是要来陪我吗?”
成娇“哼”一声道:“醉春阁都是我的,你担心我没地方住?”
说话间,二人进了后门。
客人刚刚散尽,伙计们正在拾掇残局,瞧见二人,俱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深更半夜,成娇穿着寝衣,乌云散乱,慌慌张张地和卢小闲一道出现,难免惹人胡思乱想。
看伙计们的眼神,她便即明白,一时羞窘难当,双颊红得火炭也似,一边匆匆上楼,一边低声责怪道:“都是你不好,教他们在背后笑我。”
卢小闲耸耸肩:“嘴在人家身上长着,人家想怎么说,你还能堵得住人家的嘴?”
成娇在卢小闲隔壁睡了半宿,次日一早,两人与海叔带着尸体来到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