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吹宁独的声音像是浪潮一样冲击着天都,反对的声音也迅疾地生长起来,如同礁石抵挡着浪潮。不管认不认识宁独,不管听没听说过,都必须选择一个阵营与另一个阵营的对战。
普罗大众对宁独的印象还停留在秋初的青云试中,那次输了二两银子李家大婶早晨还在妯娌前大肆评论着宁独的所作所为,中午就变了脸改成鼓吹,扬言自家闺女非宁独不嫁,哪怕是当小也要嫁过去,到了傍晚又变成了早晨时那副咬牙切齿的痛恨模样。多数的人也都跟李家大婶一样,听信着旁人的言语,墙头草一般地倒来倒去。
鼓吹的越厉害,反对的声音也就越高涨。已经有数波人去围堵青藤园的门,让青藤园把宁独交出来,要求证实传闻里的种种罪行。青藤园的学子多数也都不再以宁独为荣,反而以其为耻。
“往日我们敬重宁独,是因为他为我们青藤园赢得了荣誉!现在呢?他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自称什么‘青年一辈最强’,甚至还敢称自己是‘武帝第二’!如此悖逆之徒,自当人人唾弃!他又有什么脸面留在青藤园!”
“对!一定要将他赶出青藤园,赶出天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将他治罪处死都绰绰有余!”众学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件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们怎么知道这不是空穴来风?你们都忘了平日里拿着宁独名号去耀武扬威的时候了?怎能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就如此武断,最起码也得调查调查才能下定结局!”
“呵!没想到我们之中还藏着一个‘宁独党’!你隐藏的可是够深的啊!”
“什么宁独党?我只是实话实说!”
“狗屁!前天差点来拆了青藤园大门的有多少?昨天来围堵的有多少?这还不够吗?还说是空穴来风?那个时候宁独在哪?他就坐在萤雪湖边!就在那里当一个缩头乌龟!”
“有谁去通知宁独了?”
“这么大的事,还需要通知吗?难道他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吗?”对方冷笑道。
“不当面对峙,没有当事人说个清楚,根本就不能断定这件事!”
“事到如今,还口口声声维护着宁独!当真是个铁了心的宁独党!给我绑起来!一同扔出青藤园!我们绝不能让这样的污浊毁了青藤园!”
“扔出去!扔出去!”众学子立时群情激奋,他们积压许久的情绪全部发泄到了眼前这个出言反对的同学身上。什么同窗之谊,现在根本就没有半点用。
纵使有些人还能够在这样的浪潮里保持清醒,却也无力抗拒,只能由浪潮裹带着前进。
“走!现在就去青梅园找宁独,让他给出一个说法来!”
众人也不管现在已经放了学,气冲冲地去了萤雪湖,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宁独的影子。
“宁独该不会是得到风声逃跑了吧?”
“说,谁是宁独党?谁在通风报信?!”
“不是我。”
“也不是我。”
“不是我……”“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找出谁是叛徒,而是找到宁独这个缩头乌龟!”
“对,没错!”
“既然这里没有,我们就去青梅园找!去学舍找!”
“走!”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却根本没有散去的意思,全部举着火把,像是一条愤怒的长龙,浩浩荡荡地冲向了青梅园学舍。
这个世上,也只有充满朝气的青年敢于说真话,敢于去捍卫正义,他们就像是初生的牛犊一样什么都不怕,只怕心中的理想被践踏。但也正是他们这一群人,才是最容易被煽动起来的。只可惜,他们多数已经及冠,没人能够袒护,所犯下的错误也不会再有机会去弥补。
同为青藤园学子,但没有人知晓宁独住在何处,便一间一间地撞开门寻,却不想直接撞到了陈难萍的学舍里。
砰!
一众人闯进陈难萍的屋子,当即愣住。
陈难萍正在参竹,清冷的月光正照在她的脸上,她突然睁开眼,盯着闯进来的人,使得整个屋子都变得冰冷无比。
整个青藤园的学子,没有一个不知道陈难萍脾气的,立刻鸦雀无声。
“不好意思,我们走错了,走错了……”冲在最前的人立刻就要向后退。闯别人的学舍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反正他们有任何人都不能反抗的理由,此刻却是心生畏惧。后面的人不知道情况,还在用力地向前挤,扯着嗓子喊道:“里面是谁?要不是宁独就问他宁独在哪?他一定知道宁独在哪!不说就是宁独党!”
前面的向后退,后面的向前挤,突然间就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