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水冰寒刺骨,哪怕是在可以保温的地下,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暗火的人跳入一口井中,沿着水层飞速游动。在完全漆黑的地下,还要背着一个重逾三百斤的大罐,并且不能够动用修为,光是辨认方向就已经是个难题,还想要按照规划好的路线逃离,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纵使暗火谋划再周密,也没时间派人先试探试探路线,这条路线仅仅是存在着活着逃出去的可能。在不考虑追兵的前提下都是九死一生,更不用说危险还不知何时便会突然发生。
仔细地感知水的流向,暗火的人奋力游动,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位置跟时间。
暗火的人无法察觉到突刺出来的岩石,在转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大腿当即被刺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立即控制肌肉收缩,尽量不留下太多的痕迹,东锦卫可是能够凭借蛛丝马迹迅速地锁定他的位置。
“还有一百丈!”
距离暗火的人跳入井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刻钟,早就超过了普通人所能够闭气的极限,更何况他始终都在全力地游动,身体的消耗也相当巨大。
“还有五十丈!”
暗火的人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加重,好似水中生出了无数的触手正在拉着他往下沉,而他的力量也在迅速地消退。
“还有三十丈!”暗火的人已经不能很好地保持头脑的清醒,甚至都感知不到自己的四肢是否还在按照自己的指令行动。但他绝不能动用修为,唯有靠这具身体硬撑。
“还有二十丈!”
“还有十丈!”暗火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四肢已经停止了运动,他悬浮在地下水层之中,好似已经完全没了生命的迹象。能够坚持到这里,可以说算得上是人力的极限了。
“我不能死!我还肩负着公主的使命!我的任务是成百上千的人命换来的!无数代暗火在天都里经营的根基毁于一旦,就是为了我背上的这个人!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把这个人送回到南国!”
噗——
暗火的人突然从水面冒出来,猛然吸了一大口气,恨不得将自己都给撑爆,紧接着又猛烈地咳嗽起来。这一吸一呼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在他很快缓了过来。
四肢还是没有多少力量,冰寒更是在夺去知觉,暗火的人却顾不上那么多,双臂撑着井壁,开始迅速地向上爬。在即将爬出井口时,他警惕地观察了一下,继而迅捷地蹿入杂草之中,仅用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换好了装束,紧接着便翻墙而出。与此同时,恰好有人走进门来,将那套换下来的湿淋淋衣服取走。他就是个收钱干活的人,根本不需要知道其他的事情,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要拿着这套衣服去东城交给另一个人。
暗火的人急喘了几口气,将大罐放在摆着好几个相同大罐的车上,推着车走在东城之中。他需要迅速地调整呼吸,装成一副没有事的样子。期间有无数御林军跟其擦肩而过,都没有留意到他。
“过了前面的路口,躲在那个院子之中,待到晚上就可以出去了!”
已经走到这里,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大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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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火的人清楚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他仍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他微微低着头,将板车推进了巷子中,然后一个一个地将罐子搬进院子的屋子里。
从隔壁院子里出来的男人用躲闪的目光地看了暗火的人一眼,不敢多看,急匆匆地走了。
暗火的人心中生疑,却也只得按部就班地将车子推进屋子中,然后将大门关上。
“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对方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发现什么?那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容不得他疑神疑鬼,也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在脑海里无数遍回想对方的神态动作,暗火的人终是判断对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或许对方心中有鬼才会如此看人。
北风在四周呼啸,暗火的人在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他的计算可是跟漏刻一样精准,绝对不会出现偏差。
能够肩负起这项任务的人,无疑是暗火里最优秀的人。任何一项能力的欠缺,都会导致任务的失败,而暗火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失败。
外面御林军搜捕的动静逐渐小了下来,夜色也从天空透下来,唯有北风的呼啸好似加重了些。
暗火的人已经一动不动很久,他盯着前方,听着四周任何声响,保持着随时都能爆发的状态。
“还有一刻钟。”
按照暗火之前的预料,天都经过这场暴乱之后,必定会全城戒严,但这恰恰给了暗火机会。御林军跟东锦卫将所有的兵力像是撒网一样遍布天都,看起来可以挡住一切,其实更能够从中找出一条合适的逃跑路线,毕竟渔网的网格都是有规律可寻的。
夜色迅速地加重,已经有房屋里的灯火亮起来了。白日的事情好似影响不到黑夜,人们还在照常生活着。
“十息!”暗火的人静静等待着,背过一只手扶住了身后的大罐。
“九息!”
本就偏僻的巷子完全黑了下来,穷苦人家可不会在门口挂灯笼。
“八息!”
隔壁院子里点起了一根细小的蜡烛,光照相当微弱,映照着桌子上的白粥跟一双女人的手。
“七息!”
呼啸的风吹动着院子里的老槐树,发出吱呀的声音。
“六息!”
栓门的铜锁因为大风发出了一声敲击。
“五息!”
暗火的人稍微踮起脚后跟,身子向前微倾,准备好了。
“四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