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梁修容是想问大公主为何还未在寝殿中休息,反倒是出来了,可能是用词不当,惹的大公主不悦了。”
用词不当?
若刚刚那样一堆羞辱人的话都是用词不当,那这世上怕是没有什么话是骂人的了?
高长乐凤眸微眯,白淑媛从前安安静静的,不想却也是如此伶牙俐齿之人。
白淑媛却是在暗中拉扯示意着梁修容,“大公主,我们几个怕是要先行一步回宫里休息了,大公主也莫要耽搁的晚了,免得着凉。”
话落,白淑媛和孙容华几乎是强行将梁修容架走的,眼见着几道不速之客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事先之内,高长雪挪动着步子上前,“大皇姐……”
高长乐眉心紧拧,没有回答高长雪的话,只是手腕上用力,将高长雪从地上拉了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起来。”
朱鹮惊讶的看着如此‘平易近人’的高长乐,着实觉得意外。
方才高长乐对于梁修容那彪悍的过往还历历在目,怎么会突然转变的这样快,对待高长雪的态度中没有厌恶和戾气,更显得有几分无奈,这是为何?!?
高长雪亦是被高长乐的反应所震惊到了。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忍着高长乐的打骂,可不想,高长乐的反应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高长雪怔怔的跟在高长乐的身后,朱鹮愣神儿的功夫二人已经到了朝阳殿内,刘全等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依旧在继续,高长乐觉得心烦,冷眼看着朱鹮,“去踹一脚,告诉他们闭嘴,不闭嘴就自己了解了自己,免得旁人动手!”
朱鹮乖乖听话照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踹了一脚房门,“闭嘴,我们大公主有要话要和曹昭华说,你们再吵就把你们处置了。”
大公主这三个字果然声名在外。
便是寝殿里面被莫名其妙锁着的刘全几个也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大皇姐……”
高长雪红唇微张,满是犹豫,高长乐却轻轻的擦拭掉了高长雪眼角的泪痕,沉眸凝重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替她求情,让我饶她一命。”
“是。”
高长雪垂眸。
“便是我不为难她,她自己就能活的下去吗?”高长乐目光悠远。
高长雪和曹淑影向来立场不同,眼光也不同。
前世最艰难,一度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是高长雪一直在暗中偷偷伸出了援手帮自己,她才得以活下去,这份恩情,便是到了今生高长乐也是记得的,高长乐更知道,真正害死她母后的人,不是曹淑影,而是另有其人。
若高长雪开口,高长乐可以留曹淑影一命,可是……
宫中的立足的根本要么是钱,要么是权。
可惜这两样,曹淑影都没有了,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况且,即便高长乐能劝说嘉元帝留她一命,或圈进,或发落去冷宫,但这样活着,她又能夺得过宫里面其他的明枪暗箭吗?
看在高长雪的面子上,高长乐不去动曹淑影已经是极大的情分了,她说什么也不可能去主动保护曹淑影。
曹淑影到底是要死的。
无非是先死,还是后死。
前世的时候她的十一皇子的确是登上了皇位,曹淑影也是风光了一阵子,可惜好景不长,十一皇子暴毙身亡,这江山也便大权旁落,没多久,便传出了曹淑影在寝宫自尽的消息了。
很多人说,是曹淑影承受不住十一皇子过世的事实,一时想不开随着十一皇子去了。
可高长乐却知道,曹淑影是被逼死的。
那背后的人,掐着曹淑影的痛处,让曹淑影再不甘心,却也不敢抖出其他的话,诚如现在这般,哪怕她到死,也只是喊着自己无辜,而不敢说别人半句不对。
她是个可恨的人,更是……可怜的人。
高长雪眼眸微红,“但她总是我的母亲,哪怕她不能做什么,可她活着,我想她的时候便能看到她,我还可以用我最大的能力去替她做一些事情,侍奉她到终老。”
“我知道你的为人,一向不屑于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我母后的事情更和你没关系,这么多年,你用着朴素,只是在公主的份例之内,从不曾僭越。”
“可是长雪,那也是我的母后。”
高长乐眉心紧蹙,目光哀痛,“我失去她的时候,也曾撕心裂肺,求助无门。”
高长雪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目光骇然,眼泪聚在眼眶中打转。
“我有几句话想要问她,你随我来。”
话落,高长乐便不再去看高长雪的眼神,只是要了钥匙打开了曹淑影锁着的寝殿的大门,高长雪咬着唇,终究是在高长乐笃定的眼神之下重重的点着头,“好。”
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
“长……长乐……?”
曹淑影发髻散乱,脖子上一道瘀青的痕迹触目惊心,在瞧见了来人的样貌之后更是轻声的呢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长雪竟然把长乐给请来了?
长乐是不是肯谅解自己,饶了自己了?
曹淑影身体呆滞在原地,但是很快的,便回过神来,向着高长乐扑了过来,“长乐,曹娘娘没有派人放火烧你,曹娘娘从来都没想要杀过你。”
“曹娘娘是被人陷害的,那个什么劳什子小太监曹娘娘根本就没有印象,更不会派他去害你,定然是有人……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想要借我的手来除掉你。”
相比较曹淑影的情绪激动,站在原地的高长乐却神色淡然,略微蹙着的眉宇之间有着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成和沉稳,一时之间看的曹淑影微愣。
“那是谁想要害我呢?”
高长乐反问,曹淑影却哑口无言。
谁想要害她……
曹淑影说不上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情况,她正指望着高长乐帮忙自己成为贵人,如何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对高长乐下手呢?况且她是真的没想过要还高长乐。
高长乐却是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您说您没有害我,可若我问你不是你是谁,您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