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宇也好,魏伟彬也罢,两人谁说一句话,都够魏楚欣缓一缓的。同样,萧旋凯一句话,也够两人缓一缓的。
所以萧旋凯可以一直保持清贵的气质,因为这不过是一句话便能解决的事,无需动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魏楚欣脸色不能不变得难看。
有一句话也许说的挺对,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天字号上等客房里,魏楚欣不敢含糊的给萧旋凯诊了脉,根据他身体的具体情况,重新开了清毒的方子。
萧旋凯坐在小榻边,面前设着棋盘,他手里握着几颗棋子,韵凉生温。
诊脉时,魏楚欣的手,不经意间碰触在了萧旋凯月白色的锦缎袍子角上,先时那摸了大宛名驹而沾上得的淡淡殷红,和了她因紧张而出的汗渍,一并粘在了萧旋凯的衣服上。
吓得魏楚欣赶紧缩回了手道歉,只是,抬眼之时,萧旋凯那极黑瞳仁里却是虚无而没有焦距的。
这让魏楚欣陡然间想起在太蒙山时的情景,他的眼睛莫不是……
一时公馆里的女使前来添新茶,魏楚欣眼看着他手里面端着的淡绿色茶汤,斗胆试探道:“侯爷喜欢喝红茶么?”
就见萧旋凯眼里稍透迟疑,端起茶杯慢品一口,放下杯盏时,是显而易见的薄怒:“你敢试探我?”
魏楚欣心里忖度着:萧旋凯的眼睛没有失明,只是看不见颜色了。这也是他不惜浪费时间,放下架子,想让她做他专属郎中的原委?
眼见着萧旋凯表现出来的薄怒,魏楚欣已然是跪了下去,看着他试问:“所以侯爷的眼睛是真的坏了,我能为侯爷诊一诊么?”
说着,魏楚欣已是将目光落在了她右手食指处戴着的铜色指环之上。
当初救萧旋凯性命是靠着这枚指环,那么现在是否也能治好他的眼睛呢?
魏楚欣抬眼时,但见萧某人竟然噙着笑意。她便也大胆了起来,站起了身,绕过围在两人之间的棋盘,走到他身边道:“请侯爷闭上眼睛。”
萧旋凯听了,微微蹙眉,问魏楚欣:“宫里也好,外面也罢,诊探时无人让我闭眼,姑娘这诊法?”
“所以说我与他们不同。”魏楚欣笑着,“先请侯爷闭上眼睛。”
自说与众不同?
萧旋凯淡淡的笑了,他倒想看看她哪里与众不同。
此时魏楚欣已经凝神聚气,本里思忖着指环会不会发挥作用,但抬眼却见萧旋凯不仅不闭眼睛,反倒是带着笑意看她。
向来哪有病人不听郎中话的?
“你闭上眼睛。”一时来气,魏楚欣伸手就抚平了他的眼睛,与帮死不瞑目的人合上眼睛的动作极其相似。
萧旋凯蹙眉,这个动作他倒是娴熟,只是不曾预料到自己也会被人这般对待——在他尚还活着的时候。
魏楚欣指尖已经轻抵他的眼球,食指上的指环有意无意的贴在上面。
“还当真是与别人不同。”
她刚又想要凝神静气,就被他打断。
魏楚欣蹙了下眉,手指上的力气一时就重了下来,“要还想要眼睛,就别说话。”
活了二十年,还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和他说话,今日,算是见到与众不同的了。
那指环始终没亮。最后魏楚欣只得作罢。
萧旋凯似乎有所期待,他十分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从期待到失望,也就这需经历那么一刻。
“也许等你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了,眼睛也就好了。”魏楚欣安慰着他,也在试图说服她自己,也许就真是这样的。
只是这枚指环,到底能诊治怎样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