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亮时,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此时砾石地变成滚滚黄沙,不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是那般模样,没有路也没有任何标示,唯一标示是不久前经过的一堆被风化了的骆驼骸骨,牠的脖子扭曲,似在明离世前的挣扎。太阳从令人赏心悦目的曙色,变成火热的白光,沙子灼热起来,除雪儿外,其他马儿都受不了,众人忙结营休息,又架起篷帐,让马儿们躲在帐荫内休息乘凉。</p>
龙鹰以魔气逐一抚慰马儿,风过庭和万仞雨伺候牠们抹身、喝水和喂饲带来的草料。</p>
万仞雨道:“现在我明白为何在这里,人人骑骆驼而不骑马了。沙子会灼伤牠们的蹄子,必须为牠们做手脚才成。”</p>
龙鹰信心十足的道:“我的内气可使牠们大增抗热的能力,马体的水分也不会轻易外泄,不过当然比不上可在体内储水的骆驼。”</p>
风过庭怜惜地道:“该快到蒲昌海,牠们可以在水草丰茂的绿洲好好休息快活。”</p>
风声骤响,神鹰从天而降,风过庭移往帐外,伸手臂让牠降在腕臂处,叹道:“牠也要喝水进食了。”</p>
接着的十五天,他们仍是昼伏夜出的赶路,景色再没有丝毫变化,只有时间变得缓慢,每个景象都像刚才景象的重复,不但似没有移动过,时间还似停止流动,死一般的静寂。</p>
三人失去了话的心情。</p>
快天亮时,风过庭“咦”的一声,往天空瞧去。</p>
两人学他举头望往淡蓝色的夜空,神鹰正朝前疾飞,迅即变成个黑。</p>
万仞雨大喜道:“肯定发现了有水草的绿洲。”</p>
熟知神鹰性情的风过庭应道:“肯定是这样,我们不要停下来。”</p>
只有在这干旱的区域捱足十多天者,方明白他们希望在前方的心情。</p>
今次他们学乖了,逐一为马儿包扎马蹄。然后继续行程。</p>
眼前的景色又出现变化,一个个深黄色的沙丘,四面八方的延展,马蹄陷进沙子里去,跑快也不成。沙粒在炎阳下闪烁刺眼,布满水样的波纹,间中从沙中冒出沙柳,不由令人敬佩它们的顽强,竟可在这全无生机的可怕地域生长,缀无有尽头的沙海。</p>
万仞雨以识途老马的身份道:“这是盛宴前的食。我们到了塔克拉玛干的边缘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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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庭道:“你认得路吗?是否快到蒲昌海哩!”</p>
万仞雨道:“走过多少次仍没法认路,因为塔克拉玛干是会流动的沙海,在帐内睡醒后走出来,会看到不同的景象。河道更会忽然断流,整条河消失了,还以为走错了地方。”</p>
龙鹰笑道:“绿洲该比较靠得住,弟有感应哩!”</p>
风过庭喃喃道:“希望蒲昌海不会忽然消失,在下现在最想的是亲吻它绿草如茵的土地。”</p>
万仞雨指着前方道:“看!”</p>
两人随他用足眼力看去,地平在线出现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绿。在烈光下如真如幻。于这干旱的世界里,一绿色可变得如此使人心碎地珍贵。</p>
一阵风刮起漫天黄沙,扑面打来,本已干涩的眼耳口鼻更是难受。幸好从那绿色联想到河流和青草,心中燃起的希望,盖过了所有因沙而来的折磨。</p>
三人催马疾行,绿色的化为一条嵌在地平上的线。从未有这么的一刻,草树可令他们感到从心内涌出来的狂喜。</p>
整个时辰后,当太阳越过中天。绿线终变成一片树林,笔直的穿天杨、茂盛的榆槐树,紧挨在一块儿,枝叶在风中飒飒响着,湿润的感觉随风送至。</p>
马儿兴奋起来,不用催促的放蹄奔去,松软的沙粒变成坚实的土地,前方青翠葱茏,连风也变得清凉舒爽。</p>
塔克拉玛干沙漠,位于塔里木盆地的中心,东抵蒲昌海,西临喀什绿洲,南接昆仑山脉,北濒塔里木河,是最大和最可怕的沙漠。塔克拉玛干,正是“进去出不来的地方”。</p>
“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之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故有“死亡之海”的称谓。</p>
沙漠腹地中横亘神山,延伸百多里,东端直抵和阗河岸,砂岩长期风化,形成一列形状奇特、仿似天然神物般的岩像。</p>
与之成强烈对比的,就是环绕塔克拉玛干的众多河流、绿洲和国家。</p>
河有叶尔羌河、塔里木河、和阗河和且末河。其中和阗河能穿越沙漠腹地,在夏天的雨水季节,偶然能将水流注入沙漠北疆的塔里木河,其他时间则处于断流状态。</p>
因河道而形成了大绿洲,最大的绿洲为于阗所处草原区,但最得天独厚的绿洲,却是蒲昌海了。</p>
蒲昌海是广袤盆地的最低,从南方昆仑山脉冲奔而下形成的一众水系,水流最后都是汇进蒲昌海去,形成周广四百里的大湖,战国时称为“沏泽”,“其水居停,冬夏不增减”。</p>
蒲昌海也是古楼兰国国址所在,后在汉代时亡国,湮灭消失,不遗余痕。</p>
蒲昌海便是“多水汇入之湖”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