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几个问题</p>
“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ＣＯＭ”</p>
摘仙阁后园连接飞瀑清潭，将大自然的美景，纳入阁内。</p>
潭名“碧潭”，该是取湘夫人芳名中一字，水清见底，乱石遍布，千态万姿，岸边石面平整，可容坐十数人。瀑布从上方二丈许的石隙折泻，在山风吹拂下，于半空已化为缕缕银丝，朵朵雨花，阵阵烟雾，飘飘袅袅洒落潭中，声若银瓶乍裂，水浆迸溅。在阳光照射下，霓虹隐现，仿如五彩玉帘。</p>
龙鹰叹为观止。</p>
“看够了没有？”</p>
龙鹰依依不舍的回到“观瀑亭”，面对飞瀑清潭而坐，道：“师父真懂得拣地方。”</p>
坐在他左侧的湘夫人道：“横看竖看，你不但非是黑道强徒，更非有野心的人，究竟你是怎样的一个人？”</p>
龙鹰微笑道：“师父明鉴，徒并不想解释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只知身为突厥人，好应为自己的民族尽绵力。不过如果可汗整天在疑神疑鬼，徒只好来个不合即去，虽然有对不起宽公，却也无可奈何。唉！出来师父或许不相信，回到总坛，我有回到家的感觉，更没有保留地信任自己的族人。”</p>
湘夫人笑吟吟道：“那你相信师父吗？”</p>
龙鹰微笑道：“当然不相信，因为如可汗下令杀徒，师父会毫不犹豫的下毒手。”</p>
湘夫人宽大的彩绸便服，令她看来既年轻又漂亮，且多了一种慵懒的感觉，不以为忤的道：“徒儿看得很准，不过你担心的事再不复存，可汗还准备重用你。只要你能娶得飞马牧场的场主商月令，将授你八坛以作报酬，使你一步登上与闻最高机密的领袖级人物，成就一番不朽功业。”</p>
龙鹰道：“原来徒刚才大快朵颐，早膳、午膳合在一起吃时，师父不但沐浴，还与可汗研究徒的前程。”</p>
湘夫人满有兴趣地细审他的神色，香唇轻吐道：“你在妒忌吗？”</p>
龙鹰反问道：“徒有妒忌的资格吗？”</p>
湘夫人轻描淡写的道：“你是有资格的人之一，不过猜错了。妾身不须与任何人商量，亦可决定你的未来，更不会因任河人的命令下手杀你，何况杀你是那么容易吗？即使刚才在二帅垒的大校场，妾身仍没有十足的把握。”</p>
龙鹰真的是大吃一惊，心忖自己一直低估了她。更想到极可能对自己疑心最大者，是她而非可汗，因为直到此刻，接触自己最多的，正是眼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苦笑道：“师父摸得通透，在三十六着里，徒最擅长的是走为上着。”</p>
湘夫人正容道：“不和你胡扯了，师父要着手传你窃夺美女身心的手段。”</p>
龙鹰道：“这也有得教的吗？”</p>
湘夫人理所当然的道：“基本上是没得教的，却可从女性的角度，针对追求的目标，对你的强项和弱，做出调校。”</p>
龙鹰不解道：“师父认为徒有机会吗？”</p>
湘夫人道：“在你到这里前，可汗和师父均认为你成功的机会是零，只有宽公见你是收帖者之一，认为你可姑且一试。”</p>
龙鹰哂道：“既然如此，师父还干嘛要花时间在徒身上？”</p>
湘夫人道：“因为师父在见到你后改变了嘛！又如宽公般，认为可以一试。”</p>
龙鹰道：“除徒外，在此事上，师父还有其它入室弟子吗？”</p>
湘夫人秀眉轻蹙道：“此为最高机密，谁人向你透露这方面的事？”</p>
龙鹰心中应道是宋言志，从容道：“是师父自己露出口风，如果徒是唯一选择，就不是可姑且一试，而是必须由徒去试。”</p>
湘夫人定睛看了他好半晌，轻螓首道：“除你之外，我帮另有两人入选飞马节的外围名单，表面看，他们的条件都比你好，在身家清白和声誉上，是你望尘莫及的。不过在训练期间，师父从未在摘仙阁招待他们，不是因他们教而不善，反是他们在学习方面的积极态度比你强胜十倍，更是资质佳绝。”</p>
龙鹰大奇道：“师父因何反厚待我这个劣徒，而将两个得意门生摒诸室外？”</p>
湘夫人掩嘴笑道：“不是‘室外’，而是‘阁外’，你虽已登堂，尙未入室。正是你的胡言乱语，死缠烂打打动了为师，故而虽清楚明白你虽出身黑道强徒，又曾在青楼争风吃醋下出手杀人，仍情不自禁的引狼入阁，忘掉了你不堪的过去，将心比己，希望商月令也像师父般不懂带眼识人。”</p>
龙鹰给她挖苦得啼笑皆非，叹道：“师父不要哄我哩！商月令是大家闺秀，怎会像师父般不计较我的过去，肯和徒上床？”</p>
湘夫人忍俊不住地笑得花枝乱颤，开心迷人，道：“看！这正是你能迷死女人的本领，宁儿便自问没法抗拒你，虽然开始时对你没有半好感。胡扯得够了吗？师父要给你上第一课。”</p>
龙鹰道：“希望第一课毋须担担抬抬，徒最怕辛苦。”</p>
湘夫人耸耸肩胛，娇媚横生的道：“只是问你几个问题，答得令师父满意，让你亲师父一个嘴。”</p>
龙鹰喜出望外，道：“请师父放马过来，但要言而有信，不要明明心中满意，却硬派徒不合格。”</p>
湘夫人漫不经意的道：“人该有尊卑高低之分吗？”</p>
龙鹰欣然道：“原来师父是要考究我的胸襟、识见和智慧，授徒之术果然别开生面，与别不同。要回答这么不着边际的大问题，须对人生做出整体的思量。假设轮回转世真的存在，那每个人生，代表的只是某种经验。不论公侯将相、贩夫走卒、？贤愚不肖，只是不同的经验，经验岂有尊卑高低之分？”</p>
湘夫人肃容道：“你这个看法，妾身还是首次得闻。即使自诩聪明者，总离不开君臣父子那一套，认为人伦大统是社稷稳定的基石，虽得不无道理，却没有如你般对人生做出深刻的反思。告诉我，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呢？”</p>
龙鹰目光投往湖瀑处，看着水石相激溅起的无数水花，随风飘洒散漫，令湖面被水烟笼罩得一片迷蒙，有感而发的道：“自由！真正的自由。”</p>
湘夫人道：“怎么样的自由？”</p>
龙鹰朝她瞧去，闲话家常的道：“就像眼前的飞瀑，一切顺乎自然，没有拂逆其性，便是真正的自由，其它的都是废话。”</p>
湘夫人道：“你是个眷恋过去的人吗？”</p>
龙鹰像记起某事般，悠然神往的道：“当毛虫蜕变为美丽的彩蝶后，它永远没法再变回毛虫。”</p>
湘夫人头道：“妾身明白范爷在什么，有勇气和才华的人，都会离乡别井去外面闯荡，找寻家乡没有的梦想。不过，或许有一天，当他返回家乡时，会发觉家乡本身，正是他最大的梦想。”</p>
龙鹰讶道：“这么看，师父该是眷恋过去的人。对徒来，心便是我的家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