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再说到庆阳军营。
谢无疾正处理军务时,外面响起通传声,说是看守朱娇的卫兵求见。谢无疾便放下手头的事,道:“进来。”
不片刻,卫兵进来向谢无疾行礼:“将军。”
谢无疾问道:“什么事?”
卫兵道:“半个时辰前,朱姑娘翻墙溜出了院子。”
谢无疾凝眉:“她去哪儿了?”
卫兵道:“我们一路暗中跟着她,发现她四处走了走。因各处守备森严,她没有可以进去的地方,于是就去了校场偷看练兵。眼下她已在校场附近待了半个时辰了。”
“校场?”谢无疾不由皱了下眉头。
朱娇在军营里待了也有几天了,谢无疾自然看得出她此来别有用心,绝不是单纯仰慕他这么简单。而他不知朱娇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她的想法又是如何,于是便叮嘱卫兵暗中观察她,探知她的目的。
没想到,朱娇溜出去后,竟然去了校场。
这校场乃是士卒们训练的地方,并非特别机密。若想打探消息,在校场上只能看到士卒们的状态,以此粗略地了解军队的实力。
谢无疾想了想,问道:“她和什么人有过接触吗?可有特意打探什么地方?”
卫兵摇头:“那倒没有。”
谢无疾若有所思。这朱娇究竟打算干什么?
就在此时,又响起通传声:“将军,庆阳使者到,正在营外求见将军。”
谢无疾皱了皱眉。他先前命人去庆阳替朱娇报平安,算算时间,应是来接朱娇的人到了。
然而谢无疾并不着急接见庆阳的使者,只向午聪下令道:“你先去招待那些人,看他们此来究竟有何意图。”
“是。”午聪应了一声,忙出去接待使者去了。
谢无疾又向卫兵下令道:“去把朱娇抓回来见我。”
他用的是抓字,而不是请字,卫兵们得令,连忙往校场去了。
不多时,只听屋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叫骂声,再片刻,朱娇被一名卫兵扛进了屋。
在进屋前,朱娇还不住挣扎,试图摆脱卫兵的钳制。可到了谢无疾面前,她立刻怂了。被卫兵放下后,她只能心虚地对着谢无疾讪笑:“呵呵……谢、谢将军好啊……”
谢无疾无视她的插科打诨和示好,冷冷地问道:“朱姑娘,军营之中的规矩,你可清楚?”
朱娇不敢吭声。这几日谢无疾为防止她以不知者不罪为名在军营里胡闹,专门给她送了一份军法军规,足有十几页厚。他似乎怕她不认字似的,还专门派人来给她逐条解释。眼下她就是想推脱自己不知道都不行。
谢无疾缓缓道:“朱姑娘,你可知刺探军情是何罪?”
朱娇尴尬:“我没有……”
她知道谢无疾对刺探军情这件事非常忌讳,违令者重则处斩,轻则杖百。而这一百军杖打下去,基本也没命可活了,还不如一刀了结来得痛快。她之所以仍然溜出去,实在是因为她对军营很好奇,想看看谢无疾这传说中常胜将军是如何治军的,和庆阳军有何不同。而且她也抱了些侥幸心理,觉得她毕竟是庆阳侯女,就算被抓住,谢无疾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然而打从她见到谢无疾起,“怜香惜玉”四个字就跟谢无疾无缘。
谢无疾忽然拔高声音,呵斥道:“朱娇!你究竟奉何人之命,来刺探我军情报?!”
朱娇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得猛地一哆嗦,竟傻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谢无疾也不逼,只用冷若冰霜的眼神看着她。
朱娇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个?她意识到事情不妙,委屈和恐惧的情绪一道涌上来,眼泪很快就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我不是……我……”她磕磕巴巴,竟然慌得连话都讲不清楚。
“你不是什么?!你既然明知军令,为何还在营中乱跑?!你究竟是何居心?!”
朱娇吓得连连后退,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谢无疾见她仍然不肯说,心里一阵失望,寒声道:“好。你既不肯说,又是千金之躯,不可以棍棒加之。那就只能委屈你带来的那些仆从代主受过了!”
他扭头吩咐道:“去将朱姑娘那四名仆从带来,每人军杖一百!”
朱娇这下急了,也顾不得害怕,扑上去抓住谢无疾的胳膊,大声道:“不行,不行,你不能打他们!”
这些肯跟着朱娇从庆阳跑到富县来的皆是朱娇身边最亲近的人,有几个是自小跟她一道长大的。她如何能见他们受刑?
谢无疾却不为所动,卫兵们也已转身出去拿人。
朱娇急坏了,她想把去抓人的卫兵全拉回来,可以她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她只能扑上去揪住谢无疾的衣襟:“你收回命令,快点收回命令!”
谢无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松动。他淡淡道:“朱姑娘,这就是军营,这就是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