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含挑开帘幕,看着吴权,“公公这是要去谢氏米粮?”
这时,正巧宫门大开,吴权从宫门内走出来,见到谢府的马车,愣了一下,走上前,“杂家刚得到消息,说谢氏米粮的老夫人去了。以为芳华小姐会在谢氏米粮耽搁许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宫来了!”
马车缓缓地来到了皇宫门口。
谢芳华想起上一世,不再说话。
“若不是因为你,云澜也未必回来见老夫人这最后一面,的确是弥补了一件憾事儿。”谢墨含本就聪透,闻言立即想到了,点点头。
“哥哥,我不伤心!我记忆里,这是第一次见她,谈不上伤心。”谢芳华冷静地道,“我将一件遗憾终身的事情弥补了,我应该高兴才是。说明只要我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谢氏米粮的老夫人是,未来的谢氏也是。”
谢墨含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逼问她,只拍拍她肩膀,温声道,“谢氏米粮的老夫人病了多年,能挺到如今已经不易,你不要太伤心。”
谢芳华唇角动了动,片刻后,摇摇头。
车上,谢墨含打量着谢芳华,轻声问,“妹妹,老夫人临终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给你听?”
谢芳华也上了马车,侍书一挥马鞭,马车向皇宫而去。
“我送你进宫!”谢墨含又重新上了马车。
“你愿意去就去吧!总之别逞强!”忠勇侯摆摆手,不再拦她,进了府。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爷爷,我没事儿!”
忠勇侯皱眉。
谢芳华此时却从东方天空收回视线,摇摇头,“哥哥不用去告罪,我能进宫!”
谢墨含点点头。
“不用去了!含儿你进宫向皇上告个罪!就说华丫头眼见谢氏米粮老夫人死去,承受不住,病了。”忠勇侯看了谢芳华一眼,摆摆手,吩咐道。
“妹妹,你还进宫吗?”谢墨含下了马车,看着谢芳华的模样有些心疼,他觉得谢氏米粮的老夫人急急要见她最后一面,定然是有什么话说给了她听。
谢芳华下了马车,阳光洒在她身上,她仰头看向东方,刚出来的太阳刺目耀眼,如一团火球冉冉升起。可是她看着阳光,心中却满是晦暗,升不起丝毫热度。
天阳升起时,马车回到了忠勇侯府。
马车静静地走着,谢氏米粮的恸哭声渐渐地远去,街道上一如既往地热闹,人声鼎沸。
忠勇侯和谢墨含也不说话,静静地靠着车壁坐着。
上了车,谢芳华浑身无力地靠在车壁上,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风梨连忙往回走。
谢墨含落下帘幕,侍书调转车头,马车返回忠勇侯府。
风梨点点头,规矩地送客,“老侯爷慢走!世子慢走!芳华小姐慢走!”
谢墨含轻轻一拉,将她拽上了车,待她坐好,他对风梨道,“不必送了,回去侍候你家公子吧!”
谢芳华将手递给他。
谢墨含点点头,伸手拉谢芳华,“妹妹,你要回府吧?”
忠勇侯看向谢氏米粮内院,一片恸哭声,他看了片刻,摆摆手,似乎一下子又苍老了些,“算了!回去吧!”
“爷爷,还下车进去吗?”谢墨含轻声询问。
忠勇侯没说话。
谢墨含见谢芳华脸色苍白,眼圈发红,比昨日赶路回来气色还差,他抿了抿唇,回头对忠勇侯道,“爷爷,咱们来晚了一步。”
谢芳华顺着谢墨含挑开的帘幕,看到了忠勇侯,她哑声陈述事实,“爷爷,哥哥,老夫人去了。”
这时,谢墨含从车内挑开帘幕,看向谢芳华,也愣了一下,“妹妹?”
说话间,马车来到了谢氏米粮门口,侍书勒住缰绳,停下马车,看到谢芳华,讶异地喊了一声,“小姐?”
谢芳华看了一眼,点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谢氏米粮府邸门口,便见到一辆马车快马加鞭急匆匆赶来,风梨正要吩咐备车,却看到那辆车是忠勇侯府的车牌,立即止了话,对谢芳华道,“芳华小姐,您看那是谢世子的马车吗?”
她自然是无心理会,跟着风梨,向外走去。
外面的人见谢芳华走出来,显然都知道老夫人怕是去了,都默然地用不同地眼神看着她。
风梨见他出来,连忙给她带路。
谢云澜对谢芳华轻轻摆摆手,谢芳华抿了抿唇,她如今再留在这里也是无用,遂不再多留,缓步出了里屋。
“是,公子!”风梨立即应声。
“风梨!”谢云澜对外喊了一声,“送芳华小姐回府!”
谢芳华沉默地点点头。
谢云澜缓缓拿开手,轻且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嗓音虽然沙哑,但是温润了些,“老夫人喊你来,就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如今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回去吧!”
谢芳华转回头,看向谢云澜,眼前老人临终的话语攸地又在她耳边响起,她垂下头,便看到了两个人被老夫人紧攥着放在一起的手,动了动嘴角,低弱地喊了一声,“云澜哥哥。”
谢云澜此时也抬起头,看了那二人一眼,目光沉暗,慢慢开口,话语却是对谢芳华说,“芳华,你先回府吧!”
那二人面上的沉痛是真真实实的。
谢芳华被二人的声音惊醒,回头去看那二人。
等在屋外的谢振和那中年妇人似乎发现了不对劲,立即挑开帘幕冲进了里屋,当看到老夫人已经去了,谢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沉痛地喊了一声“娘”。那中年妇人在谢振身边跪下,也哀痛地喊了一声“娘”。
屋中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闻。
谢芳华张了张口,嗓子酸涩得厉害,没发出任何声音。
谢云澜低低地喊了一声“祖母”,声音沙哑至极。
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生命在这一刻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