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袱是她谢芳华。
都背在了他的身上。
她能体会若是南秦江山帝业崩塌,他会十分难过,但是不曾体会,若是没有她,他会痛不欲生。
这一世,秦铮给她的,都是让她看见的他的样子。
谢芳华心里难受,不知不觉,眼泪无声滚下。
秦铮感受到她几近崩溃的情绪,无奈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怎么又哭了?用不用我去厨房拿个盆来,先接着,一会儿炖野鸡可以用,省水。”
谢芳华不言声。
秦铮叹了口气,扳过她的脸,低头去吻她的眼睛。
谢芳华感觉眼睛似乎被烫住了,泪水霎时一僵。
秦铮吻了又吻,才放开她,看着她哭红的眼泡子,好笑又轻叹,“你这么善良,还与前世一样,哪里变了?总会为别人着想,却从不想自己。无名山待了八年,那些活僵尸也没能把你染得真正心狠。先是为了忠勇侯府,为了谢氏,如今又为了南秦江山,为了我,那你自己呢?摆在哪个位置?”
谢芳华不语。
秦铮又改口道,“不过,你自己不将自己想在心里,倒也没关系,有我将你摆在心里就够了。”顿了顿,看着他又道,“从赶回京,到如今,我一直没吃东西。快要饿死了。”
谢芳华用袖子抹抹眼睛,恼怒地看着他,“你饭也不做了,一直拉着我说说说,我以为你是饿不死的。”
秦铮顿时又气又笑,“将你带来这里,我一肚子的气,看你睡着,又不能将你如何,等着气消了,约莫着你已经快醒了,本来想做好了饭,吃了饭,我们再好好的谈,可是你偏偏醒来就开始气我。如今倒打一耙,还怪我说说说?你可真是……”
谢芳华红着眼睛,也有些好笑。
秦铮扯过她的袖子,将手心的眼泪在她袖子上擦了擦,站起身,“你且好好地等着,我去给你做饭,伺候你这个祖宗,不准趁我做饭的功夫,自己再扔下我跑了。”
“怎么不拿你自己的袖子擦?”谢芳华不满。
“我如今只有这一套衣服。”秦铮说着,迈出了门槛,又去厨房了。
谢芳华没了话。
不多时,厨房内又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紧接着,又传来叮叮当当的剁肉声,然后又传来劈柴声,不多时,有香味从厨房散出来。
谢芳华在床头坐了许久,直到闻到香味,才又慢慢地下了床,走出房门。
院子正中地上,躺着一块染血的娟帕,血迹早已经干了,如梅花盛开,点点红。
正是早先秦铮从她手里夺走的娟帕,被扔在了地上。
她伸手捂住心口,盯着那块娟帕眉心暗了暗。
大约是她连番动用魅术的原因,也许是她给谢云澜喂了几次血耗损,又也许是因为她和秦铮大婚洞房,违背了魅族祖制祖训,心头血提前外溢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她于九曲山见到秦钰的时候。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做了决定,应允秦钰。
但到底曲曲折折,周转一场,没能抵抗得过秦铮。
不过,若是这一世,也同前世一样,心血流尽,血枯而死,有秦铮相陪,她也无憾了。
她慢慢地顺着门框蹲下,坐在了门槛上。
外面阳光充沛,暖融融的,即便在这样酷暑的日子,在这深山院落里,也不觉得阳光太烈,反而温度适宜,而且远离喧嚣,十分清静。
她有多久没有享受这样的清静日光了。
她将头歪着靠在门框上,身子大半倚在门框上,静静地靠着。
秦铮将野山鸡炖进锅里,架上干柴,又蒸上饭食,做好一切,从厨房出来,便看到了这样的谢芳华。卸去了周身的清冷、淡漠、凉寒、沉郁等等情绪,安静地靠着门框坐着,阳光照下,美得如画一般,清风徐徐吹来,卷起她一缕青丝,静若处子,美好的让人不忍破坏和打扰。
秦铮站在厨房门口,一时看得痴了。
谢芳华感受到秦铮的视线,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厨房门口的他。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是秦铮,似乎从来没有觉得为她下厨而厌恶不喜。
她静静地看着她,如今更深刻地觉得,老天不是待她不公,待她真是极好了。那些曾经的噩梦,早已经被他给抚平了。
世上有太多的姻缘不成,情深缘浅,走到黄泉路,踏着彼岸花,任悔恨的泪流干,再到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下一世的轮回,便各不相干了。
她和秦铮,幸好还有这一世。
她觉得眼底又要涌出泪,立即眨了眨眼睛,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眼前的石阶。
秦铮忽然离开厨房门口,走了过来,三两步便来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看着她,低声暗哑地道,“谢芳华,我怕是真要饿死了。”
谢芳华抬眼看他。
秦铮伸手拿起她的手,放在他心口,“这里,饿的心疼。”
谢芳华睫毛动了动,低声说,“饭菜还有多久的功夫会好?还用我帮你吗?”
秦铮点点头,“用!”
谢芳华看着他。
秦铮倾身上前,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还有半个时辰饭菜才能好,我已经在灶膛里放够了干柴,不必再管了,只等着到时候熟了吃饭就好了。可是现在,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吃饭。”
谢芳华感觉他气息喷到她耳边,呼呼热气,使得她心神微晃,耳边听着他的话,顿时有些敏感地紧张起来。
秦铮看着她,又低声道,“我想先吃了你。”
谢芳华的脸顿时红了,伸手推他一把,摇头,“不行。”
秦铮看着她,微微挑眉。
谢芳华低下头,脸如火烧,尽量克制情绪,小声说,“我也饿了。”
秦铮失笑,“那你吃我。”
谢芳华脸更是烧着了,抬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秦铮再也受不住,伸手将她抱起,不理会她的抗议,一脚踢上房门,重新地将她抱进了房间,放躺在床上,挥手落下窗帘、帷幔,利落俯身压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轻咬她耳垂,声音沙哑,“从你离开那日,我就想着,若是待再见你,定叫你下不来床……”
谢芳华闻言伸手捶他。
秦铮低头狠狠地将她吻住,“君子不食言,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