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像擂鼓一样。
是她低估了他,病人又怎么了,心脏病又怎么了,到底是个男人,力气大着呢。她才是最不该随随便便把人当做柔弱可欺呢。
他渐渐朝她凑过来,拉近了彼此本来就很近的距离。唐笑像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也许只是太慌张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推开他吗?她不忍心。再加上他手攥住她攥得那么紧。
他眸中含着烈火一般炙热的情感,那眼神烫的她抬不起头来,也不敢轻易离开。他轻轻垂下眼眸,鸦翅般的长睫掩住眸光,苍白的面色与俊美的面容又让他给人一种温驯如鹿的错觉。
他的嘴唇慢慢朝她凑近,时间像凝滞了一般,只有窗外不停歇的雨是真实存在的,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虚幻,唐笑整个人像沉在水中被泡软了的一截木头,随波逐流地不知道自己将飘向何方。
就在这时,他突然扬唇笑了。下一秒,便松开她的手,自己操纵着轮椅,滑到窗边,与她隔开了一米远的距离。
“对不起,吓到你了。”
尽管这样说着,但是裴远晟语气中并无半分歉疚。
倒像是偷偷做了坏事却又知道不会得到任何惩罚的顽童一样。
唐小呆呆地望着他,生气却又毫无办法。
她能那他怎么样呢,难道气冲冲地扑过去打他一顿吗。
又或者,赌咒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
唐笑根本做不到。
因为内心自觉亏欠,所以即便被对方挑衅似的恶作剧了,也根本无力还击。
反倒对他及时退开感到莫名的感激。
如果他真的吻过来,她该怎么办呢?
他救过她的性命,帮过她那么多忙,她欠他,不知该如何偿还,心里又清楚他这样的身体必定不会长寿,甚至于不知道能够撑多久,她想要补偿他,如果他真的想……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可是倘若她真的默许了这个吻,她今后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心中挚爱的男人,她的丈夫成烈呢?
“没事。”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只是想吓吓我而已,就像我刚刚拿水珠弹到你脸上一样。”
她的大度在他意料之中,却又格外地让人伤心。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那好,扯平了?”
“嗯,扯平了。”唐笑笑着说。
“谢谢。”裴远晟说道。
“又谢什么?”唐笑微微歪着头望向他,“是说说的,我们的关系是不应该互相说谢谢对不起这类客套话的。”
裴远晟低头笑道:“嗯,是我记性不好,以后再不会忘记了。”
“这才对嘛。”唐笑心情是真正放松了。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看了看窗外,夜色沉沉如墨,只是雨声不知道何时起小了许多,几乎让人听不见了。
唐笑起身,走到窗外,站在裴远晟的身侧,“你喜欢下雨吗?”
“以前不喜欢,现在觉得倒也还不错,”裴远晟说,“你呢。”
“真巧,”唐笑说,“我也一样,小时候很讨厌下雨,因为没有自己的雨伞,也没有合脚的雨鞋,每次看到下雨,总是望而兴叹,只等着有哪个好心人能让我蹭一蹭伞。后来打工赚了点钱,马上第一时间给自己配齐了雨具,后来反倒又没那么多雨下了。”
“噗……”裴远晟笑道,“只是你不那么在意下雨天了吧。”
“嗯,也许吧。”唐笑想了想说,“小时候在意的事情,长大后即使得到了,也还是会怅然若失,如同没有得到一样,这种感觉,没法弥补。即便自己给了自己那些从前想要的,但还是感到有所欠缺。我在十几岁时一直缺一把伞,缺一双雨鞋,缺一个完美的雨天。”
“我倒是不知道笑笑你还有写诗的天赋。”裴远晟打趣道。
“喂,别笑,我很正经的呢。”唐笑佯装生气地在裴远晟胳膊上拍了一下。
“好,好,我知道了,”裴远晟笑眯眯地,“我明白你的心情,小时候,我也希望下雨天自己的父亲能像其他人的父亲一样来学校接我,但是没有,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连我母亲,也碍于自己大明星的身份,从不肯轻易露面,你知道吗,连我的家长会,他们都派各自的秘书和助理来出席,有一次,他们不约而同地派了人来,于是我一下子有了两个‘父亲’,老师还误会我的家庭是同性恋组建,真的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