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成烈胃疼作了几次,毕竟刚刚胃出血过,疼痛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成烈胃疼的时候,是完全不说的。
甚至人家可以无比正常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要不是从他愈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冷汗中窥出一丝端倪,严凌估计这家伙就算疼晕了都不会开口。
“烈子,算我求你了,你现在是休病假,咱能像个病人不?又不是在部队,用得着这么……这么自制不?”
严凌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冷汗涔涔的成烈极其镇定地抬起被汗水濡湿的眼睫,淡淡瞥了他一眼,甚至眼底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习惯了。”
这一句话,又让严凌没辙了。
他当然知道,成烈所谓的“习惯了”是什么意思。
成烈这胃病由来已久,只不过,他从来没当回事过。经常出任务的人,都多少有点胃病,在出任务中,碰上胃疼的时候也很正常,那时候能怎么办,只有忍。
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是以这个人这次会直接到胃出血的地步。
要不是胃出血,他也不可能停下来休息。
他隐忍,温和,按时吃药,乖乖输液——这看起来完全是个很好应付的病人。
但不是,严凌宁愿他不这样。
可是,即便是完全吃不下东西,如果严凌强烈要求,成烈最终也会一口气吃完。
然后,他再一个人去洗手间吐去。
故而,严凌看着成烈就这么坐在他面前淡定地搅着碗里的粥,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打算。
这不行。
这样根本不算正常进食,每次吃了就吐,跟没吃没什么两样。
眼前的成烈依然身材坚实修韧,但是,严凌能够看得出来,他到底还是瘦了。
最明显的变化是气色——他这几天脸色很差。
成烈天生的肤色浅,晒不黑,但也还是健康的小麦色,这些日子折腾下来,严凌在灯光下看着,竟然觉得成烈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了。
“你到底怎么了?”严凌心里慌,忍不住一股脑地把这两天心里头忍着不说的话都倒了出来:“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没看见你们家唐笑?你们俩不是感情好得不行么?她知不知道你病了,怎么也不管你?别的人也就算了,你自个儿老婆把你一个病号撂在这儿不理不睬的,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啊,还有,今儿个可是端午节,你不跟你老婆过,这说不通啊!成烈,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跟我老实交个底,你们俩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在他看来,成烈不言不语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但又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成烈不是一个喜欢表达和宣泄负面情绪的人,他越是表现得无动于衷,严凌就越是担心。
他甚至疑心,成烈是因为跟唐笑闹了什么别扭,心情不好,所以才吃不下东西。
这听起来挺好笑,但是人在心情不佳的时候,食欲的确会降低。
可成烈现在的身体,再不好好吃东西,真得不行。
作为他的兄弟,作为他的私人医生,他都不能够对此放任不理。
“没什么。”成烈垂下眼睫,眼睛盯着碗里那几乎能够映出他整张脸的清汤寡水。
“没什么?”严凌怒了,“你少特么的放屁了!我信你说得才有鬼——”
“哟,咱们家小严凌也学会爆粗口了。”成烈突然抬头望向他,眼角荡出一层略带新奇的笑意。
大概是因为脸色苍白,灯光下成烈这一笑,竟然好看的让严凌有点吃惊。
这个笑容可以用“温柔”“惊艳”来形容了。
严凌庆幸自己不是个基佬——作为一个妥妥的直男,他都不得不承认成烈好看,被他弄得瞬间失语,换成一个基佬,不得直接扑上去了?
他这一愣,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打算说什么。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成烈眼带戏谑,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仿佛洞悉了他所有的内心活动。
严凌不自然地咳了下,语气却缓和了许多:“我不信你,你要让我相信你和唐笑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那好,你现在就打电话把人给我叫过来,她是你老婆,你是她老公,哪有你病了,她不来照顾你,把你一个人晾在这儿的道理?我知道你嫌这清汤寡水的蔬菜汤不好喝,真对不住了啊,我就这水平,可以说是为了你已经把我的厨艺挥到极致了。你要是受不了,很好解决——把你老婆叫来给你做你想吃的,我不拦着你,真心的,你现在这身体,再不吃东西熬不住,成烈,我都暂时没提给你开颅那事儿了,拜托你,赶紧先把你这胃给养好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