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胧,窗外起了雾,玻璃的窗面凝结着小水珠,雾气从小隙中钻入屋内便蒸发了,炉火还没有熄灭,仍然留有余温。一宁揉了揉稀松的睡眼,穿戴好衣物,经过简单的梳洗打扮就迈开了门。他仍然要去顾芳家,他知道她一定在等她。
今天较昨天起得早了些,一宁再也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也有充裕的时间去沿街的小摊早餐了,他蹬着他的自行车出发了。
“喂,班长,我在这儿呢,快过来。”顾芳挥着手示意道。一宁并没有想到,顾芳也会起得如此的早,他总以为女孩子会贪睡一些,眷念着被窝的温暖不肯起床。
顾芳着着亮新的校服,扎着简单的单辫,手里还拿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炕饼,直愣愣地看着蓬头乱发的一宁。顾芳突然笑了起来,但仅笑了不过两秒的时间,不知道她看到的是怎样滑稽的形象,就单从衣着来看,围巾的破线头勾缠在车座上,明显是散了架。
她指着线头,“喏,看看吧。”一宁转过头去,发现自己成了被自行车拖钓的鱼,长长的鱼线弯弯绕绕地标注了他与坐骑的距离,于是他开始收束残局。
顾芳也轻悄悄地帮他收拾另外的散落。在不远处还有几只笔躺在水泥地上,那是从一宁破漏的书包中掉出的。
“你看看,这是什么?说吧,你要怎么谢我。”顾芳转着笔绕到了一宁的面前,蹲下身子对着正在扯线的一宁说道。一宁思考着如何应对,却又听见顾芳说“好了,逗你呢,等下午回家时候我给你补补吧,别再丢东西了,我的课业还指望着你呢,鼻涕虫。”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挂着两条清亮的鼻涕,尴尬地稍加处理之后,才张口“好,下午我就给你补课,可不要像昨天一样了啊。”
“知道了,保证不让你久等,我保证。”
很快便到了学校外的早餐摊位,一宁让顾芳先走,他自己买了两个包子和孙悦聊着。
“哟,唐哥,这么快就跟顾芳混熟啦,我都还没有跟她打过招呼呢。”孙悦对他们这几日成双入对感到疑惑。
“不过是与她父母相熟罢了,爱屋及乌,自然走得近了些。”一宁不想多费唇舌。他深知孙悦的秉性,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主,于是他很快地甩掉了他,直奔着教室去了。
经过乏味的早读,同学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征程。
“今天呢,我给大家讲一下关于关于早恋的问题,相信大家已经听过有关这个的案例了,今天我就给大家重新讲一下……总之呢,早恋并非完全不可取,但是其中影响的利弊,总是苦难多于甜蜜的。很多人都没能达成最初美好的愿望,所以呢,我们应当把这份心情寄存,等到自己拥有足够守护爱情的力量之时,再去争取,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吴老师专门拿出一堂课来开导那些已经偏离轨道的和有些萌芽的跃跃欲试的人。
这种观念完全符合一宁的心思,他也极不看好在读书期间谈恋爱的做法,特别是在还没有走出乡县之前,他身上还有着母亲的期许,他不能在这关键时候出岔子。
吴老师一番苦口婆心的劝慰显然起了作用。一宁看见那对处于热恋只见的男女都互相写了纸条,托邻近的同学捎带过去,至于他们写了什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吧。
青春期里的男女是不理智的。当他们知晓自己,并渐渐明白世故的时候,他们会勇敢地面对炽热的情感,如同飞蛾扑火。虽然有的人明悟了许多,开始冷静的思考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但是仍然有些许多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这便是青春的热与殇。
简东阳与孟欣然却并非如此,他俩是起小订的婚约,一直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们的父母各自有着过命的交情,多年前的宴上偶然缔结了此约,因此他俩同吃同住,同行同伴,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吴老师也明了,只是嘱咐着他俩在学校时不要走的太近,给他人留下话柄。
吴老师的话让许多同学开始了深深的思考,一宁望着东阳,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但没能如愿,东阳用书遮着脸,阻挡着四周窥视的目光。一宁知道,他心里定有些难受。他很想与他说说话,但这些话也只能留到今天晚上才能说。
下课时,一宁去六班找到欣然跟她说了些话。欣然让一宁不要担心,说她自己会处理好,一宁也松了口气。因为东阳是个思虑繁杂的人,他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他总分不清真话与谎言,因此他总被一些有心人伤害。
带着忧虑的一宁结束了今日份枯燥无味的课程,他早已自学过这学期的学科,因此温习着较为轻松,这也是为何他能够带领班级的原因。作为班长,不仅要管理能力出众,还要有着令人信服的学科实力。超前的他还有着一颗同人之心,这也是为何他能够靠近那些拥有怪脾气的问题学生的原因。
顾芳挽着学习委员牟佳雯的手,敲了敲一宁的桌角说道“班长,该出发了,吕老师在等着我们呢。”
“好的,还有哪些人要去,我好清点一下人数。”
“就差你一个啦,糊涂蛋!”两女生都嬉笑起来,窗外的周晴等人都探出一颗颗好奇的头颅,看着班长的笑话。
此时放学路上只有少许的人行走着。吕老师带着五人的队伍出发了,她手上提着一篮水果,领着大家向田老师家去。田老师的家并不神秘,只是很少有人拜访,一宁去过也仅有一次。那次还是他偶然发现田老师在搬家,不忍他大汗淋漓帮忙去的。
眼见的是一屋各式样的书摆在高大的书台架上,田老师卧在床边看着书。他的气色还不错,红彤的脸很有福气,他还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并不知访客的到来,直到吕老师喊了声“老田头”他才发觉有人已经闯入了他的家。
田老师推了推他的老花镜看了下屋内的人,嘘眯着眼说道“是萱萱啊,额,还有阿宁啊,你们几位小同志咋跑到我这个老顽固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