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仲和童贯走后,周南站在余里衍身旁,握住余里衍葱白一样细嫩的手,说道:“公主,委屈你了。”
余里衍明白周南说的是写降表纳名称藩的事,任由周南轻握着自己的手,灿然一笑,说道:“妾身有周郎在,什么称藩什么社稷,从来没有想过,并没有一丝的委屈。”
周南虽然见余里衍并不在乎这些归顺称藩的名分,可是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愧疚,说道:“先如此吧,即使是些虚名,我也定要替你拿回来。”
虞敏见周南和公主恩爱亲热,本来想要躲避出去,可是听二人说的是刚才纳名称藩的事,不禁有些气道:“驸马既用计绑回了南朝三皇子,足可以换取杨将军等人家人,为何还要如此卑躬屈膝,向南朝称藩?!”虞敏其实是说话很客气了,只是看在周南是余里衍驸马的面子上,还有就是周南率人掳回了南朝三皇子,所以才将语气忍了又忍。
余里衍见虞敏有些气恼周南,忙替周南解释道:“驸马岂是自甘向南朝屈膝之人,只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便是向他称藩,又少了什么?给他个虚名,换回杨将军和那些将士匠人的家人,也是值得。”
虞敏自然知道余里衍只是替周南说话,仍是气鼓鼓的。周南感激余里衍如此用心维护他,要知道现在的燕京城可不是他周南自己说了算,回去后还要面对大辽的旧臣。周南对虞敏,也是对余里衍说道:“南朝与金国摆明了是要联手灭辽,山后有金兵步步紧逼,伺机而动;界河以南又有南朝兵马暗中窥视,虽然我燕京现在有精兵四万,不惧他什么大金大宋,可我燕京新定,最要紧的不是四处和人打仗,而是安定边境,使得百姓们能休养生息。百姓们能吃穿不愁,官府库中才有结余,才能有粮草军械兵饷,才能让将士们卖命守护燕京。”
周南一口气说下来,看看余里衍和虞敏听得正入神,接着说道:“一来南朝兵马已然被我精兵打怕了,再也不敢随意攻打过来,二来这南朝皇帝只不过是图个收复燕京的名声,所以我才用纳名称藩来打发南朝。若是对金国,我是断不会用此办法的,那金国也绝不肯只要个名声,所以接下来真正的敌人,是金国,而非这南朝。早做决断,与南朝修好,破了宋金盟约,一来少一个敌人,二来可以全力对付另一个敌人。你们说,纳名称藩可使得?”
余里衍刚才只不过感情用事,不管周南对错,总会去维护周南。现在余里衍才明白,原来周南只不过是想尽早解决南朝这里的麻烦,专心对付山后的金国。周南想得远,准备的也长远周密,这让余里衍万分高兴,说道:“周南,妾身明白了,回到燕京城,由妾身来向大臣们解释,你专心做你的事吧。”
虞敏却仍有顾虑,问道:“若是南朝得陇望蜀,想着在燕京派员驻兵,又或是收税赋,又将如何?”
周南冷哼一声,说道:“我只是假意安慰一下南朝,他若不知深浅,得寸进尺,那就来试试。”
虞敏忍不住吐了下舌头,不再问了。周南的手段和计谋,她早就见识过了,当然只会替南朝人担心了。
余里衍却又问道:“那三皇子到时由南朝人领回么?”
“当然,只不过,三皇子到时还有大用处。”周南神秘兮兮地说道。
余里衍知道周南的脾气,也不再问,三人出了大帐,寒风袭来,余里衍不由得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裘袍,说道:“快过年了。”
虞敏也说道:“快入腊月了——姐姐今年要在燕京过年了吧?”说着还偷偷看了看周南。
余里衍则望向周南,对于她来说,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只要能和周郎在一起。
“周南要在哪里过年?”
周南听余里衍问,一时踌躇,却不知如何回答了。他本想回无忧寨,像去年一样,和高远老郑头芸儿一起守夜过年。身处乱世,也只有那样的宁静和温馨,才能让他有拼命活下去的勇气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