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溪指尖顿了顿接过腰牌,红了眼眶说:“你从来事事依着我,哪怕这桩事原本就该生,我又何德何能遇见你,欠下这份换不起的姐妹情!”
我只当是这几日栾溪为晏修远的事忙昏了头,未去深究这话中意思,谴退了四周宫人,一路搀扶着栾溪回晚晴坞,待四邦之战一落这场情劫便也算是结了,之后亦不会再记得什么城外十里,只得一方静心俯览三界。
只是这厢我想的有些简单,栾溪回到卧房之后,呆坐在桌前,将皇帝老赐予的腰牌放于桌上,而后却从袖中又掏出一枚,正是东宫皇后所赠,她推脱不掉的。
这后宫之中身不由己,一步错步步错,她只想让皇后帮衬着,却未料到竟是要牺牲仲灵,一直看她比自己重的姐妹,热泪夺出眼框滑落至脸颊,栾溪一脸悔恨却不知从何处悔改,太傅府开罪不起相国府,即欠了这份情又怎么推脱。
想至此处栾溪抽泣,走到书案前,提笔缓缓写下一封家书。欲告诫家中她不可应了皇后的话,于阴谋诡异陷害仲灵,未免日后皇后动怒知会梁相国,还请父亲择日辞官还乡,不留踪迹,方可躲避此灾祸,女儿不孝,即入了深宫却难帮父亲鞭策皇上勤政,自城外十里处便暗许芳心,此生非晏郎不嫁,侍寝为假,连累族人受牵连。
话至此处栾溪心中萌生出了离世之念,这困苦的一生,唯有一死才算解脱。
封蜡粘紧了家书。
虽说栾溪听闻晏修远一事没有过激反应,我自是很欣慰,可这心中总是感觉不到踏实,一日里免不得憋闷几下,身子也甚为不爽快。
一手揣了几块石子,呆坐在池旁巨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抛水花,以此消磨时间。
忽而四周一精,快如秋的宫中,却突起了一阵浓雾,笼罩了小池塘。
冥帝司撩着广袖凑过来,问:“瞧你这样子,可是将那苦命书生的事情尽数告诉给了栾溪?可莫说我不提醒你,这一战凶多吉少,那文曲星性命甚为淡薄,免不得这么一折腾便断了气,嗯,其实这也算是好事,不费吹灰之力解了情劫,待晋朝彻底灭亡时直接绑了人带回幽幽谷,省时省力,值得庆贺!这事都已有了眉目,你这忧愁得哪门子,需知该琢磨琢磨仙缘了......”
这是件好事,可我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看着水面涟漪,低声说:“原想着早些结束凡界一行,可如今,却不是这么想了!”
听出了话外音,冥帝司一脸惊诧看过来,伸手拽起我的手腕道:“从下凡之时我便日日在你耳旁提醒,万不可真动了什么凡心,果然不出所料,你还是爱慕上了人皇,这可真是挡都挡不住!”
我半仰着头看冥帝司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