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不了解朝中与后宫的牵扯,只晓得臣子密谋犯上却从不知君王算计致死臣子的,梁煜这一计用得甚为是时候,加之前皇嗣一案开审时栾溪认罪,便将此罪牢牢扣在太傅府的头上,此时即便推翻了宗卷,也难以面对天下悠悠众口。我在心中思来想去一番便觉这几日指尖凉的愈厉害了。冥帝司也知这个情况,便将手中沏好的热茶推了过来,一面不紧不慢的说:“依我瞧着这事情,到如今这地步唯有将计就计,左右栾溪在今世不过就是个过渡,左右是个名字,赶明再造便可,只要性命在,罪不罪名也无妨,何必较真呢!”
只要栾溪还活着,便有盼头,我继而点头附议:“即便要重新改名换姓,也得那皇帝老同意了才行,不然单单天牢一处,便没个好法子能躲得过去。”
冥帝司挑眉,说:“这有何难,如今人皇对你深情不移,你大可故技重施,”遂轻轻吹动了茶盅里漂的浮叶,解释道:“风月中的情趣,乃是个十分耐用的法子,像你这般性情姑且也做不来太过扭捏的,索性便由着性情来,备好一桌酒菜,我也大方一回再给你些上次用的迷药,一来二去,也正应了凡界所说的那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了,情谊合满,这想办的事情自然也就能够办成,否则你若又用强力,与人皇怕是又适得其反,这些年个话本子,我也没少给你往浣纱殿里送,怎么也不见你这脑袋有个灵光,与天君那遭便执拗,到了凡界与人皇还是十分执拗,试想这法子办成得事,哪一次你没占上风,偏偏是反着来,才落至如今。”
我被他说的双颊羞红,却说不出半个不字。
夜里梦魇时仍回想到皇帝老,在城楼上与我说下的句句情话。
须知这情话说得真了,如不是说的人当真,那便是听得人信了真。
第二日我命膳房备膳,却意外得了消息,这皇帝老先行宣膳到了晚晴坞,到比我这个预谋的,还要早上了几分,继而将手中的迷药藏了回去,冥帝司虽有道理,但迷药毕竟是药,万一坏了大事岂不太亏了。
还未进晚晴坞,便见宫人皆等候在外,一直在我身边的宫女行礼解释了缘由,我方才晓得这皇帝老自昨日城楼上吃了瘪,心情郁闷至今,竟将宫人都撵了出来。
崔公公踱步在晚晴坞殿门,见我走过来,好似见到了救命恩人,连忙堆起笑脸好生讨好着,一手撩起暖帘,还不忘低声嘱咐两句,皇上心情不好。
诚然这不好的缘由是我。晚晴坞虽说有我暂住,但毕竟也是个小殿,屋内布置多为素雅,皇帝老一身明黄坐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一旁桌上备的菜肴,放眼过去也都是女子平日喜爱的膳食,我瞧了瞧如今好似是他请我入瓮,先来求和。
他突然抬眸看向我,许久,沉声道:“有些事改不得,我也不能改,如今只想安安静静与你在一处,哪怕仅仅无言。”
我晓得他说的是梁煜散布出的谣言,死局已定,所求再多也不过强求,我点点头坐下,说:“昨日仲灵说了些胡话,惹了皇上伤心,如今释然也理解其中难处。”
他浅笑说:“太傅府一事是我亏欠你,如今你若有什么相求,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