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抹明黄也终是被念叨烦了,一双极为陌生的眼中透露出了无奈,说:“朕......念及你我之间夫妻情分,交出凤印之后,便会赐你所宅邸,安度余生,各生欢喜罢。”
这句各生欢喜倒是说得轻巧。
我虽不记得生太子之时的苦楚,却已有了那半大的儿子。
如若这便是十年来的夫妻情分,那倒不如清了的干净。我缓缓抬手拔下鬓上的玉钗,握在手中对准了脖颈,怒道:“我无大错,更何况本就没有谋害过你,而今驱逐我出宫,沦为天下笑柄,却还要扣着儿子不放,试问这是个什么道理?今日不还我清白,凤印谁都别想拿走。”
未等皇帝说话,自我身后缓缓走出了一名俏丽佳人,面颊上盖着纱巾,随着清风飘过,隐隐还携带了一股香气,只是这股香气甚为不得我意,免不得皱了皱眉。
她一手缓缓结果老尚书手中的簿子,翻看了两眼,笑道:“皇后娘娘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让你交出凤印,实则并非是这群老臣的主意,您要恨还是恨我的好!”
原本就因生太子失去了记忆,而今对这名女子就十分陌生。
正在这晃神之际,瞧着她那手臂上的一圈银铃,我才恍然大悟。
放眼这后宫之中,谁都晓得我是位不愿争抢的皇后,所以无论高位低嫔都不会与我为敌,只是除了那兰熙殿的主子例外。
听宫婢们传闻,兰妃原也应孕有一子,只是未等月份满时便夭折了,这事原本并不与我沾边,可她那头刚传出消息,我这头便有了身孕,一来二去,受巫师教唆,便成了夺命的巫术。
诚然我并不晓得那巫术是何,又如何夺去那腹中孩子的阳寿。
可兰妃却对此十分相信,传来巫师记下了太子时辰,待到那日生产之时,用尸泥封了眼娃娃,埋在了老槐树之下,说是可以让死去的孩子还阳。
也正是那夜,我在寝宫中生产血崩,多亏了司徒才捡回了条命。
待醒过来时,却将从前过往全部都忘了,以至于不晓得皇帝如何,也不晓得日日来看望我的兰妃如何,唯有那身边侍奉多年的宫婢提点,方才留意小心。
如今宫婢没了,只有自己,瞧见兰妃与皇帝的亲昵,这心中总像是卡了根鱼刺,吐不出,又咽不下,难受至极。
不一会儿我的眼眶里就昏花起来,我努力抽咽了两回,才明白被人欺负原是这般难受,正当要退步时,身后却好似添了一堵墙,正中挡住了退路。
那人手中端着个檀木盒子,描龙画凤得精巧,我明白那是凤印。
司徒却垂眸笑了笑,低声说:“他们要我们便给了,左右不抵你的烤鸭,也不抵你的十年花雕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