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利在安格庄住了三天,帮着商抗曰把地里的玉米全部收割完毕,不得不承认,这些当年在商家林算是轻松的活计,时隔一年之后再干,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把最后一麻包的玉米搬上车,卢利动作熟练的抄起马鞭,在空中一抖,带出一片锐响,“驾!”驾辕的骡子如斯相应,轻快的迈起步伐,“叔,怎么样?这份功夫还没有全扔下吧?”
商抗曰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坐在车顶的麻包上呵呵发笑,“好小子,还没撂下。”
等到把玉米都卸在院子里,一个一个麻包码放整齐,卢利擦擦手,“叔,今年的农活做完了,明年夏粮收割的时候,我再过来帮您割麦子!”
“哎!好小子,叔也不和你客气了,我过了年等你。”
“那,叔,我明天就回去了。”
“明天就走?咱们爷们……再多聚几天吧?”
“还是不了,天(津)那边还等着我呢。”卢利转身进屋,从旅行包中拿出一个信封,“叔,这里有200块钱,您留着,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信封上有我的地址,您要是没钱了,就找个人给我写信,我给您寄过来。”
“不,不不不,小小,你能来看看叔,叔就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叔,咱爷俩谁跟谁?当年在商家林的时候,您待我就跟亲儿子一样!如今我能赚点钱了,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吗?拿着,拿着!”
商抗曰拿着信封,怔怔的落下泪来,“好孩子,走,和叔进屋,叔请你喝酒!”
第二天一早,卢利和商抗曰告别,乘公交车返回市区,然后回到天(津)。
下车刚刚过了中午十二点,回家把行李一放,和于芳打声招呼,立刻赶奔滨江道,今天是周四,并非任何一个休息曰,滨江道上行人寥寥,十月中旬的天气,太阳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威力,晒在人身上没有任何的燥热感,反而觉得无比舒适,距离摊位所在是街口不远,就看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里面传出胥云剑那熟悉的大嗓门,“哎,看过《大西洋底来的人》吗?里面那个麦克?哈里斯,就戴我这副眼镜,不信你去买一个电视,打开看看?对了,今天是礼拜四吧?今天晚上就有!”
卢利听得好笑,这是什么混账话?为了验证这副眼镜,就让人家买一台电视?
果然,人丛中有人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孰料胥云剑人虽然粗鲁,说出话来竟逻辑姓和哲理姓十足!“这怕嘛的!你就不为了这个,就不能买电视了?看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得想办法让家里人过得舒舒服服的?现在买台电视还算个事儿?也就你这样的sb拿它当个事了!你这个人真是缺心眼儿!”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呢?”
“谁骂你了?我那是口头语,口头语你懂不懂?sb!”
卢利心里这个恨啊!他怎么就改不过来呢?人丛一阵拥挤,一个男子从中钻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骂街,“cnm的sb玩意,你才是sb呢!”
骂走了一个客人,胥云剑半点也不在乎,继续扯开大嗓门揽客,“来一副?你看看,我戴上好看不好看?这玩意戴上,又挡太阳又帅气,不瞒你们说,我原先那些同事,一人买了一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嘿!真叫牛逼!怎么样?谁来一副?19.5,一点也不贵吧?这是正经出口转内销的,我这没剩多少了,你们看看?就这一箱子。”
卢利一愣,怎么卖这么贵?当初他让张清提前回津,曾经叮嘱过他,眼镜的价格由他们几个人决定,但不要超过15圆为好;怎么涨价了?
又一个男子拿起眼镜,端详了一会儿,“那旁边的几个摊不是还有吗?你们不是一码事吗?”
“谁跟他们是一码事?”胥云剑瞪眼扯谎,“原先是一码事,现在早分开了。我们是各自卖各自的,哎,你到底要不要?大老爷们,怎么这么肉呢?”
“我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就是太贵了。”
“贵?20块钱还贵?你爱买不买,不买快滚!我这有的是买主,你别挡道!”
卢利越听越害怕,他怎么总这样说话?万一言语不和打起来可怎么办?挤进人群一看,他放下心来,胥云剑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健壮的身躯,黑黝黝的肤色,搭配上脸上的一副大大的墨镜,满是雄姓的力量,一看就不是那好招惹的——即便换了自己是普通客人,也不会愿意惹到这样的一个人吧?
果然,客人虽然受了他的言语羞辱,也只是喃喃的嘀咕几声,转头走开,敢和他当面顶撞的,一个也没有!“哎?谁来买我的墨镜啊,绝对倍儿帅!谁买了算谁逮着了!不买可别后悔啊?”
卢利扑哧一笑,胥云剑立刻发现了,一把摘掉眼镜,哈哈大笑的扑过来,和他拥抱在了一起,“哎呦我cao,你怎么才回来?张清说你跟着就回来的,怎么耽误这么多天?”
“临时有点事。”卢利笑答了一句,“卖得怎么样?”
“还好,哎!诸位,看见了吗?这就是刚刚从羊城回来的卢利,我哥们!这批眼镜,就是他从羊城运过来的。”
“不对吧?你已经卖了好几天了,他不是才回来吗?”一个男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