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亚细亚上星罗棋布的前进基地情景相仿,漂泊在东地中海一隅、接近土耳其南部海岸的舰队里,同样有许多人还未入眠,而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不停,尽可能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在这些匆匆忙忙、殚精竭虑的军人之中,海军飞行员肖恩*菲尔普斯中校的经历却又有一点非同寻常。刚刚结束了一场中队同僚之间的战斗总结,现在由士官带领着行走在“卡尔*文森”号航空母舰错综复杂的舰内走道里,中校脸色稍显疲惫,眼神却依旧机警,他一边迈开大步行走一边到处打量,就好像自己是一名刚刚登上这艘海上巨兽的一年期新兵。
在航空母舰上连续执勤数月、也在迷宫一样的巨舰内部穿行了无数次,肖恩*菲尔普斯觉得自己完全能认得路、不需要让人领着走,但是这个想法,他只是随便放在心里,还是一路夹着大檐帽紧跟在士官身后。
说起来,菲尔普斯中校还是从餐厅里得到一些消息,那位脾气古怪的海军中将、也是整支庞大舰队的司令官约翰*福特,已经跑到了他们cvn-70上来,正在召开所有高级军官参与的作战会议。但是会议归会议,中将阁下随后还提出要面见一线作战人员,这就让“卡尔*文森”号上的指挥官们有点为难,最后还是点名让肖恩*菲尔普斯,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代表一众飞行员们去面见这位年迈的海军中将。
谈到这位约翰*福特,所谓“脾气古怪”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舰队里很多人都知道将军的精神“不太正常”,但是具体问题有多严重,这可就莫衷一是、众说纷纭了。
比如说就在最近,有人还绘声绘色的描述过中将阁下在中央司令部会场上的表现,向在场者表演一场义正词严的质问,即面对克拉克将军时的“你是不是有意大利血统!”——这种表演,换在平常一定会引发所有人的哄堂大笑,可是现在呢,美国大兵们却只能讪讪的笑一笑,全然没有了以往那种轻松调侃的心情。
在俄国人大兵南下、战斗愈演愈烈的时候,却知道自己服役的舰队是由一名老精神病指挥调遣,这怎么说也是挺可怕的一种体验,不是吗?
至于现在,快步走到航母下层甲板的一道水密舱门之前,肖恩*菲尔普斯在门口立正站好、抬手整理一下仪容,然后拢一拢头发把大檐帽扣在头上,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觐见将军阁下的准备。
当然这种自信,有没有建立在他毫无一丝意大利血统的基础上——?
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啊,请进来,小伙子们!”
听到菲尔普斯的敲门声,年迈的将军在舱室里拍了拍手,他从柔软舒适的皮质转椅上站起身来,做出很欢迎的姿态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才神色狐疑的问了一句:
“哦,——我认得你,肖恩*恩菲尔德~!可是其他人都去哪儿了,他们都迷路了吗?”
“呃,将军阁下,——我是作为飞行员代表,一个人前来的。”
被将军凭空安插了一个听来很像某型手拉机步枪的姓氏,中校只能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他心想船上的传言果然没错、手上还是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然后按照将军的手势在宽阔办公室旁的沙发上落座。
“啊,哈哈!那也不错,人一多了我的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啰。”
说话间,福特中将已经稳稳坐回到皮质转椅上,他很自然的上身后仰、两脚摞在一起搭上桌沿,双臂抱在胸前看着肖恩*菲尔普斯,一双因为年龄而略显浑浊的眼睛,射出的目光却还是带着一种威严,他就这样盯着中校看了十几秒钟,直到年轻的小伙子有一点心里发毛,然后才突然放开手臂拍了一下手:
“——啊哈!我就说嘛。行了,小伙子你一定前途远大,我没在你身上嗅出一点罗马帝国的味道,你是正经八百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这很好,很好。”
“呃……大概,如此。”
心想这海军中将是在相面吗,菲尔普斯在沙发上一头雾水的随便点点头,说真的他并不清楚福特中将叫自己来所为何事;难不成是这位年事已高的将军又犯了糊涂,还是说,将军阁下也和舰队里的飞行员们一样,被俄国人的大举进攻给搅得心烦意乱?
对约翰*福特的种种不正常言行早有一些耳闻,现在算是亲眼目睹,中校只觉得有一点泄气,话说这么一个家伙指挥的舰队怎么可能会打胜仗——不过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一种粗浅幻觉,因为将军接下来的问话就变得很有条理,完全就不像是一位老年痴呆、或者智障人士所能说出来的话:
“肖恩,对现在的局面,你是怎么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