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钱翘恭无法预料的是,一场变故不可阻止地发生了。
宁海州城州衙中。
钱翘恭与于七,面对面而坐。
“钱大人,这都过去多少日了,会稽郡王的封赏使者和补给粮食怎么还没来?”于七脸色阴沉地瞪着钱翘恭,“昨日东面清军最后一处卫所靖海卫被我部攻下,五百余人,生生折损了我部二千多人马,知道为何这么大的伤亡吗?兄弟们都是饿着肚子在打仗……钱大人,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钱翘恭脸色平静地摇摇头道:“于七,本将用不着哄骗你,你应当知道,此时长江南北正在激战,王爷或许不在吴淞,信使耽搁几日也是正常……稍安勿躁,过两日就有消息了。”
“啪”地一声,于七拍案而起。
指着钱翘恭怒道:“我就不该相信你,这么拖下去,人都饿死光了。”
钱翘恭轻叹道:“本将用得着哄骗你吗?若是要对你和民军不利,只要本将一声令下,三日之内就能击溃你部,何须费事?”
于七一愕,但迅速骈指怒道:“可你所答应之事,迟迟没有兑现,说好的军粮……。”
“于七!”钱翘恭沉声道,“事关机密,之前给你的口粮,皆是我从将士们口中省下来的,这你很清楚……如果克扣太过,怕是瞒不住人。虽说本将麾下都是汉人,可难保没人为各种原因向清廷告密,到时,不但民军保不住,连我也会性命难保。”
这话其实真没错,钱翘恭麾下枪骑营的兵员出处是京畿周边,士兵的家人都在清廷控制之下,不用多,只要出一个告密者,那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这也是钱翘恭所部一直与于七民军保持距离的原因所在。
不得不说,钱翘恭带兵能力有,正治上还是有些不足的。
其实这事并不用那么复杂,他的枪骑营直接“荡平”于七部就是,至于杀死多少人,还不是钱翘恭一句话的事?
可惜,钱翘恭外冷内热,心软了。
他认为民军反清,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所以想保全这支队伍,于是,冒险作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决定。
其实,这种瞒骗,最多能瞒清廷一时,绝对瞒不了长久。
试想,就算歼灭了登州东部的所有卫所清军,可百姓总在吧?
只要有大嘴巴的出登州府一说,这事就通了天。
如果沈致远在,绝对不会做这种被动的决策,以沈致远“胜利总要付出代价”的个性,直接剿灭于七所部,然后从俘虏中遴选合适兵员进行补充、扩编,最后拍拍屁股回京受封赏,多省事?
于七沉着脸道:“可我部人马仅今日一天口粮,明日起就得挨饿,到时发生哗变,钱大人可怨不得我!”
钱翘恭终于怒了,轻喝道:“于七,本将是看在你们反清的份上,才起了恻心之心,想保全你部。仅一日口粮?你真当我不知道,你部这些天在文登一带劫掠、屠杀百姓之事吗?”
于七气焰一抑,吱唔道:“钱大人言重了,弟兄也是饿得没办法,这才有小股人抢了百姓……可杀人之事,铁定是没的。”
“哦?”钱翘恭冷冷道,“这么说来,温泉镇一名少女被乱兵奸杀之事,也是子须乌有了?”
于七顿时色变,他心中惊愕于钱翘恭的消息会如此灵通。
他自己也是来前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