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很正常,令行禁止,永远只在战斗爆发之前,没有哪个将领到了这白热化的情况下,还能控制已经红眼的军队。
在这个时候,士兵们目睹着敌人在自己面前溃败,感受着自己的“强大”,就算是个乞丐,此时也能拔剑四顾,大喝一声“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了。
守军本就是敬仰蒋全义,才肯冒死追随执行这一战术的,他们不是奉命,而是盲从。
在鼓足勇气拼死一战之后,这时还能控制自己收住脚步反身回城的,就不是人了,而是神仙。
所以,用手段创造出的先决条件,它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达标,如果此时守军是骑兵,那大可以一声呼啸,扭转马头从两侧迂回。
可步兵做不到这点,它们疯狂地驱赶着敌人,可如果一停下,随即反应过来的敌人,分分钟就能反噬,因为敌人是骑兵。
这一仗,远不是想象中该有的完胜,而是一场残酷的,血战!
蒋全义为他对此战术的“生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差点就殉国了。
……。
清军的前锋只是因为猝不及防,加上被守军铺天盖地的手雷惊吓,才有了下意识地回撤,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撤退,等于舍弃了前面那些伤兵。
而伤兵混乱起来,冲乱了前锋原本还算差强人意的队列,这才引发了“倒卷珠帘”的现象。
但这支军队是镶黄旗,满族骑兵精锐。
他们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在蓝拜愤怒地喝斥下,迅速定下心来,也对,城内守军人数不多啊,况且还是步兵,真打不过,守军也追不上自己。
这种想法很“朴素”,但很能让人镇定下来。
发觉这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中军就慢慢稳定下来了。
守军就等于拼了命的,一头扎进去,结果,撞在了铁板上。
蒋全义是真无奈,他不是不想撤回,而是根本做不到。
在发觉抵抗越来越强劲之时,守军士兵们才发现自己的四周全是敌人。
这种心理的落差,能瞬间击垮一个人。
如果他们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那么结局就只有一个,被敌人包围起来,慢慢蚕食。
好在守军在发觉这种凶险时,迅速止步,并三五成群地就地临时组织起来,抱团取暖。
随着蒋全义的到来,一个个小团向蒋全义处汇聚,结成一个大团。
而敌人同样在慢慢地将包围圈收缩,但他们没有立即发动进攻,因为清兵还忌惮守军手中的火器。
这是短暂而非常不可靠的僵持,稍有一丝风吹草动,激战就会爆发。
既然这支守军已经是瓮中之鳖,就不需要无谓的牺牲,蓝拜特意下令,派人去劝降。
蒋全义不答应,也不拒绝。
他开始讲条件,譬如得到淮安总兵或者守备的官职,譬如麾下军队必须独立成营,并扩编为万人,再譬如,索要一个爵位,品级不下于伯爵等等。
经此一战之后,被蒋全义从城中带出来打防御反击的近三千守军,此时还能喘气的最多不过千人。
蒋全义已经没有心气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就不是拼命,而是为死而死,蒋全义认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