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观此时战局,黄河以南、长江以北,这场大战的局势,已经渐渐开始明朗。
北伐军动用了吴淞、泰州、广信三卫,和池二憨、史坤所率第一军六千人,共计约二万多人参战,其中,钱翘恭的风雷骑是在泰州卫遭受重创后,才加入了海州战场。
至此时,泰州卫算是打残了,吴淞卫折损也不小,盱眙方向池二憨部,已经精疲力竭。
可到了此时,已经过江的第一军,却依旧没有赶赴这三个战场。
吴争究竟想干啥?
其实这个时候,许多明眼人都些许猜到了——示敌以弱。
大将军府财力虽然陷入困顿,但还不至于到了揭不开锅的程度。
真到了揭不开锅的程度,吴争也有办法将这场酝酿了六年之久的北伐,持续下去,持续到敌人先自己一步倒下。
那么,此时泗州、盱眙方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吴争会做如何应对呢?
“王爷,臣以为应迅速令徐州大军南下增援英亲王部……唇亡齿寒哪!”祁充格难得有声色俱厉的时候,“同时,已经到达安东卫的大军,应该突破青州、淮安地界,与赣榆安郡王合击海州,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
一边刚林也是义正词严,“如果英亲王被敌军三面合围,那么凤阳一失,我徐州就将直面敌军兵锋……与其独守徐州,不如将战火拖拽在凤阳府。臣以为,不需要太久,凤阳战场再坚持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敌人就会因财力、物资补给跟不上而主动撤退休战。保住凤阳府,徐州就有了缓冲,同时,英亲王得记咱们一个好,朝廷也不得不巴结咱们……王爷,一举数得啊!”
多尔博静静地听着,他的脸色木然。
按他的年纪,原本应该在父母膝前撒娇的,可父生多铎被吴争砍了脑袋,养父多尔衮也在徐州丧命于吴争之手。
吴争,就是多尔博日思夜想,要千刀万剐的仇人。
但事情往往就是,恨得越深,心里就越忌惮。
多尔博对吴争是既恨又怕。
也对,不管是多铎还是多尔衮,对多尔博都是一种伟岸的神的形象,可就是这两伟岸的神,先后丧命于吴争之手,这直接让多尔博幼小的心灵,对吴争产生了难以言表的恐惧。
这种恐惧体现在,多尔博已经答应清廷和阿济格出兵两路,可,一路至徐州就停下了,一路到了安东卫,一样停止不前。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多尔博怕,怕他养父多尔衮用命换下的“基业”,因此战而灰飞烟灭。
当然,多尔博还忌惮另一个人——沈致远。
派出两路大军之后,滋阳城内,兵力就捉襟见肘了。
而沈致远的三万新军,正囤于滋阳东北方向的泗水,万一两路大军有个闪失,或者被敌人牵制住脱不了身,这时沈致远如果突然发动,那滋阳城、自己……老巢就没了。
这要是换作之前,多尔博是信任沈致远这个姐夫的。
可到了二人为多尔博擅自调新军攻海州发生剧烈争吵之后,多尔博已经与沈阳远产生了不可调和的隔阂。
权力,从来不容分享,哪怕是父子,更勿论郎舅了。
听着刚林、祁充格激烈的劝谏,多尔博心里是麻木的。
他现在最希望的是,坐山观虎斗!
如果凤阳府战事赶快结束,两朝签订新的和约,那么,自己才能有时间,长大成人。
可怜的多尔博,此时竟还不是个男人,却掌控着兖州、青州等三州之地,数百万人的生杀大权。
可谓是时也、运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