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吴三桂十余年的积攒,早从祖大寿经营辽东,关宁铁骑纵横北地时起,这有了这笔财货,只是那时还不到五十万两。
而崇祯上吊之前,最后一笔协饷,交到吴三桂手中时,吴三桂就纳入了私囊,这笔饷银有六十多万两之数。
然后这笔银子随着吴三桂引清军入关,越滚越大,这其中有清廷的恩赏,也有吴三桂在山西的索贿,更有经营西北时,对沿途各府的搜刮,甚至,有纵兵劫掠的脏银。
而吴三桂在西北的十余万大军,起初是清廷发放粮饷,根本用不着吴三桂自掏腰包,直到北伐军攻破徐州之后,清廷财政捉襟见肘,粮饷才断断续续起来。
直到年前,阿济格从凤阳府溃退,徐州正式与凤阳府及江南连成一片,吴三桂才彻底断清廷的补给。
但,他奉清廷旨意,率军东移之前,还是在陕甘一带,雁过拔毛地刮了一遍。
这就是财货的主要来源。
吴争信了,问道:“这笔财货,如今在何处?”
“洛阳近郊。”方光琛没有打埋伏,直接说出了财货的地点,“平西王率军东移,本想在占据开封府之后,经营洛阳,与英亲王在河南分庭抗礼……平西王非常看重这笔财货,除了他自己、世子吴应熊……。”
说到这,方光琛抬头,幽幽望着吴争,“……也就方某,知晓了。”
“具体何处?”
“敢问殿下……方某这份大礼,能换家人、族人平安吗?”
吴争稍一沉默,答道:“这份银子,与孤并无多少益处……但,可令江北无数受鞑子及尔等贼兵骚扰、劫掠而无家可归的难民得以裹腹……汝若说出来,可为自己减轻一丝罪孽。”
说到这,吴争正容道:“汝必须死……但孤答应你,可,祸不及家人!”
“谢殿下大恩!”
方光琛郑重磕了个头,起身,凑近吴争,轻声地说了几句。
“其实,方某在王爷舍弃王、马二位将军之际,就已经明白王爷已露亡相……都说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人之将死,其行也哀……王爷已经不是当年的王爷了!”方光琛悠悠道,“故方某随王爷出信阳城时,就已经心里有了算计……这笔财货,原本是方某用以保命的……可殿下说得对,一人做事一人当……换家人、族人平安……值了!”
说到这,方光琛道:“殿下想取这笔财货,绝不可强攻汝州,如此,平西王必会受殿下武力挤迫,到时携财货远遁……那殿下就得不到这笔财货了。”
“以你之见,当如何?”
“殿下继续衔尾急追……平西王便不会想到,方某已经将秘密告诉了殿下,殿下率军追至泌阳后,攻南阳,想来没有难处……之后,主力北上攻汝州,派一得力偏师,向西绕过汝州府入河南府,按方某说的位置……必可一击而中!”
吴争注视着方光琛好一会,转身朝外,“去死吧!”
方光琛慢慢闭上眼睛,“学生愿意……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