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大军孤注一掷地北突,却如同一拳打成了棉花团上。
东平州以北数百里间,竟无可见之北伐军。
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那是夸张了。
可一心逃命的清军,相距这标准,已经不远。
兵疲马乏,但心情很好。
也对,只要过了天津三卫,那便是京师。
连博洛也不自禁地心情松懈下来。
此时大军已过武城,只要再一天,便可至河间府。
那时,只要济尔哈朗调一支偏师出城接应,两军会师便是不可阻挡之事。
博洛绝不相信,这一天的距离,还有谁能阻拦得了自己。
就算数万北伐军突然出现,博洛都有信心北突成功。
一日一夜强行军下来,疲惫的清军依旧强提腹腔一口气,向北急奔。
古有望梅止渴,今有望京消乏啊!
……。
于是,北伐最后一场战役,就在河间府之东南,原明大同中屯卫周边爆发了。
参战双方军队合计高达八万余人。
战斗历时四天三夜。
可惜啊,博洛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得太顺溜了。
沈致远自认熟读兵法,钱翘恭这几年的戎马生涯,更是实践里出真知。
而蒋全义就更不必说了,他就想割下他看见的任何一个鞑子头颅,来祭奠他在仪真的同袍。
围三阙一不假,可那绝不是任由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们不北堵,不是因为他们仁慈,想放博洛一马。
而是吴王密令早已传达,放博洛北返。
博洛根本就不知道,就在他下令全军从东平州北向强突之时。
一万二千北伐第一军,已经以不可阻挡之势登陆大沽,击溃清天津守军,仅一天一夜,如水银泄之势地,天津三卫皆告光复。
也就是说,吴争从没有想着要在兖州与博洛决战,他的战略意图,就是以既有之兵力,逼迫博洛千里跋涉,然后以登陆天津的第一军生力军,完成对博洛——清廷最后一支精锐的,完歼!
当时,不管是蒋全义、沈致远、池二憨、鲁之域等诸部,在之前长达半年多的血战中,所部皆已经疲惫不堪,甚至于象吴淞卫等部,伤亡皆已过关,临时补充进的皆是入伍不足半年的新兵。
胜利就在眼前,何必徒增伤亡?
最锋利的刀,自然得用在最辉煌的一瞬间。
吴争视为禁脔的第一军五万人,在凤阳府投入了八千人,在第二次衡阳大战投入了六千人,在驰援海州时,调去八千人。
尤其是千里驰援商城,池二憨所率三千第一军将士,浴血搏杀,几乎全军覆没。
加上此时由王一林、张名振水师经过一月时间,方才运抵大沽的一万二千人,几乎第一军全员,皆已被派上战场,他们是各卫、各部最坚实的后盾。
这两年中,每一场大战,皆是第一军,为各部支援。
仗打到这份上,事实上吴争之前担忧的没错,任何一场变故,都将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
稍有不慎,六、七年的积攒,都会化为乌有。
慈不掌兵,义不经商,情不立事,懒不治学!
所以吴争,变狠了,心,硬了!
吴争无意逼降,他要的是,歼灭。
不仅要歼灭,还要诛心!
先给敌人生的希望,然后,彻底毁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