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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都察院监察御史杜登春,欲弹劾当朝首辅冒襄,与礼部尚书马士英暗中结党,贪脏枉法、卖官鬻爵……马士英二子能窃居高位,便有冒襄在其中斡旋……臣恳请陛下彻查此案!”
风向越来越微妙了。
先是莫执念一方的言官、御史纷纷跪地高呼“臣附议”。
而一开始就打算保持中立者,渐渐站不住了,有几个也跪了下去,这叫做从善如流。
吴争一方的官员们,开始焦急起来。
可问题是,他们得不到来自吴王和首辅冒襄的指令,无法做出相应反击啊。
吴争依旧小八字地站着,冒襄只能跪了下去,抬手摘冠,将冠放置在右膝盖边上,拜伏道:“臣惶恐……臣恳请陛下允臣回府待参!”
按律,但凡被言官御史参劾,就得停职回家反省,并提交自辩状,待事情有个眉目,再做相应处置。
张王治、杜登春,一个言官一个御史,一个从七品,一个正七品,只是费了些唾沫,就让一个首辅、一个尚书停职反省,可见言官御史权力之大啊。
朱辰妤已经沉默多时了,她已经看不懂今日的大朝会了。
吴争究竟想干什么?
为何迟迟不见动作,明明之前都定好的策略,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
夏完淳终于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他大步出列,道:“陛下……张王治弹劾马士英之语,完全是无中生有、故意诬陷!”
朱辰妤暗暗吁出一口气,总算暂时能稳稳局面了。
“太尉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讲来就是。”
夏完淳上前两步,在经过拜伏的张王治、杜登春身边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臣先父为几社中人,殉难于清军破南都之时,臣听先父说起过马相长子马銮,说马銮有才,堪为君子,在南都新立时,便向朝廷进言杜绝党争,避免执政纷张,然不被采纳,便辞官归隐……如此之人,正当是朝廷今日当征辟之人才,何须马相私相授受,又何须首辅与马相结党营私?!”
“且说马相次子马锡,弘光朝时,马锡以荫充锦衣千户,充总兵职莅京营……臣不说马锡是否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可就凭马锡在南都城破之时,未降清军,便可为我朝官员!”
这话如雷贯耳啊,殿中所有官员,有一个算一个,也得服这番话。
当年城破之时,东林党人所标榜的“爱国精神”,给头皮痒、水太凉撕得粉碎,可被斥为奸倿误国的马家父子三人,却无一投降清廷,这不知是可笑呢,还是可悲呢!
殿中所立的官员,至少有三成以上,是降过清或做过顺臣的,他们知道这“不降”二字,在当时是何等的凶险。
殿中突然沉默起来,所有的目光,再次转向一直不吭声的吴争。
谁都知道,在这殿中,议政王的话,才是最有道理的话。
吴争是睡着了吗?
不,他很清醒,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和争执。
他不是不想有所反应,而是,吴争在等,等鱼市街方向有消息传来。
吴争需要这个消息,来决定与莫执念的关系。
好在,没有让吴争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