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手中唯一的赌注。”崔太妃笑了笑,“你每天早晚两次拜见婆婆,今晚何不多留一会?”
崔太妃离去,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侄女,至于事后怎么再从侄女嘴里挖出真相,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一点也不担心。
崔小君毕竟年轻,斗不过老谋深算的长辈,明知姑母别有用心,她还是心动了,崔太妃抓住了她的软肋,一想到王美人的计划会对影响倦侯的生死存亡,崔小君再也没法处之泰然。
王美人平时贴身服侍太后,但她在寝宫的厢房里有自己的住处,独占一间,这是她与普通宫女的最大区别。
崔小君早晚各请安一次,每次都要在庭院里先向太后的房间行礼,然后再去厢房见王美人。
偶尔太后也会出房相见,每次的神情都不一样,有时冷淡,有时仇恨,有时却欣喜异常,会向崔小君打听皇帝的饮食起居,这比仇恨的神情更让崔小君毛骨悚然,她非常清楚,太后嘴里的“皇帝”是指死去的思帝。
今天傍晚,太后也出来了,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然,没有半点疯意。
崔小君跪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太后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崔小君,半晌之后才冷冷地说:“韩孺子与你通信了吗?”
“回禀太后,自从臣妾入宫之后,并未与倦侯有过只言片语的联系。”
“嗯,等等看吧,韩孺子若是带兵前往边疆,老老实实为大楚抵抗匈奴,你和王美人很快就能出宫与他团聚,韩孺子若是玩什么花样,你们婆媳今晚就彼此告别吧。”
崔小君一直就比较害怕太后,此时更是惊恐。
太后回屋,太监们守在门口。
崔小君又跪了一会,才在宫女的帮助下起身,去厢房拜见婆婆王美人。
每次见到儿媳,王美人都很高兴,她为桓帝生过儿子,却一直地位低微,甚至要给太后当侍女,她却从未露出受辱的样子,反而兢兢业业,服侍太后时比普通宫女还要用心。
“太后吓唬你了?”王美人笑着问道。
崔小君勉强笑了一下。
宫女们退下,只剩婆媳二人,王美人道:“别在意,太后现在疑心很重,对谁都是一副冷面孔。”
崔小君忍不住小声问道:“有传言说太后是……是……”
“装疯?”王美人笑着摇摇头,“没人能装得这么像,又这么久。如果我的儿子年纪轻轻发生意外,自己选中的后继者又总是一波三折,我也会疯掉。”
“可是太后刚才的样子不像是……有疯病。”
“太后真疯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好转,也不意味着她失去了全部理智。即使是疯掉的太后,也会紧紧握住手中的权力,可能更紧一些。”
崔小君感到一阵寒意,寻思了一会,说:“倦侯已经离京,婆母大人听说了吗?”
“嗯,是我劝太后将倦侯送出京城的。”
崔小君心中一紧,“婆母大人不希望倦侯争夺帝位了?”
“倦侯根基太浅,拿什么争夺帝位?太后也不是真心选帝,她在为思帝报仇。”
“思帝?”
“糊涂的时候,太后以为思帝还活着,清醒一点的时候,她却相信思帝是被害死的,只有将京城搅成一团混水,凶手才可能冒出来,这就是她的计划。思帝出事的时候,倦侯与我还住在宫外的小院里,没有任何势力,所以太后不怀疑倦侯,愿意放他出京。代价是倦侯得去守卫边疆,替她抵挡外患。”
“太后说,如果倦侯真去边疆,她会将婆母大人与我也送过去。”
“希望如此吧,以后谁是太后还不一定呢。”
崔小君吃惊地看向王美人。
王美人笑道:“我说的不是自己,是崔太妃。太后最怀疑的人是崔家,崔家最憎恨的人也是太后,这是他们之间的战斗,倦侯、你我最好置身事外,虽然你也是崔家人。”
“嫁给倦侯,我就是倦侯的人。”
王美人起身,走到儿媳身边,轻声道:“那就让咱们一块祈祷倦侯一帆风顺吧,还要祈祷太后能够取得胜利,形势对她不是太有利,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希望崔家一直犹豫下去,不会再出奇招。”
崔小君离开时心情舒展许多,相信婆婆没有欺骗自己。
王美人坐在屋子里却是心事重重,希望儿媳能将“太后还没有准备好”的消息带给崔太妃,促使她尽快动手,否则的话,太后不久之后就将胜券在握,任何人都没有机会了。
她还希望儿子能明白自己的用意,趁着最乱的时候返回京城,夺取帝位。
这一回,她与孺子必须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