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树皮……</p>
沈冽的手指摩挲在光滑树皮上，这是整齐利落切割下来的一刀，杜轩会一些剑术，但绝对不会有这般精细的功底。</p>
他将树皮上的沙石尽数拂落，确然是杜轩的笔迹，不会有错。</p>
确定下来后，沈冽没再犹豫，以火焚之，垂眸看着树皮被火光吞噬时，他的脑中出现林副尉脖子上的那一刀，也许出自同一人之手，杜轩或许被高人救了下来。</p>
待树皮焚尽，他起身离开，朝松州而去。</p>
杜轩不知与谁一起，但戴豫那边至少暂时安全。</p>
沈冽心中剩下的唯一担心，是救下杜轩那人别有所图。</p>
毕竟这样的亏，他此生吃过太多。</p>
六桂里在扶上县，位于松州西南，是季家拟定的出逃路线里最为关键的一步，郭裕所安排的数百人手一直在六桂里待命。</p>
但季家刚从广骓出逃时，完全没能适应转变，行路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加之大雨让沿路积水，地势难行，最后季家不知不觉，来了此松州北部。</p>
巧的是，沈冽为对付郭裕所准备的人手，也都安排在了六桂里。</p>
本该来一场清算，谁能想到变数会在季家这。</p>
江风大作，沈冽沿着荒无人烟的江边一路南下，眼下风头正紧，他只能远远避开官道和军队驻守的各大隘口。</p>
在他身后大地的群山另一头，夏昭衣同样骑在马上，但是她的马停在了山腰上。</p>
原野上到处都是兵马，夏昭衣肃容而观，远目眺向开平驿。</p>
旷野上的风呼呼吹着，潮气退却后，风带起春日暖意，遍彻荒野与城郊。</p>
视野太辽阔，所以她能看清到底有多少兵马，此等规模，非一夕就能办到? 也非地方统筹便可为之，在这里应该有绝对权威的人在调度。</p>
季家也许能逃出大平朝，但逃出之后，恐怕会是一个烫手山芋? 无人敢收留。</p>
而沈冽? 郭家会不会将锅都往他身上甩去？</p>
眼下却不知沈冽在哪? 夏昭衣拿捏不准他是去松州? 还是先就近去八江湖? 亦或是，沈冽会不会已经出事? 被抓走了。</p>
夏昭衣沉了口气? 将下边地形熟悉心中，一勒缰绳? 回身往另一边下山的山道走去。</p>
若沈冽去了八江湖，戴豫他们会同他说情况，那么沈冽能安全。</p>
若沈冽已被抓走? 那没得救了? 她只能准备一口厚棺。</p>
眼下可以一去的，只剩松州。</p>
但在去之前? 她觉得自己还得顺手做点小事。</p>
于是两个时辰后? 夏昭衣穿着一个因落单而被她打劫的清瘦士兵的盔甲，一路逆着官道上往北而来的官兵，策马朝松州狂奔。</p>
遇上官大的拦住她，反被她一顿呵斥，说军情要紧，拍马扬长离去。</p>
入夜，她大大方方睡在一个小驿站里，第二日，踩着巳时的阳光迈入松州，而后又是一整日的赶路，才到六桂里的扶上县。</p>
褪去一身沉重盔甲，她在村外寻了户农家买了身干净布衣，白皙肤色被她弄的枯槁，以务农老妇之姿开始在扶上县游逛。</p>
沈冽绝对没有她来的快，所以夏昭衣学着杜轩的样子，在城外留了不少明显记号，但是等她过了一个时辰后出县城，准备去村子里找个地方入宿时，无意间发现，她所做的两个记号都被人挖掉了。</p>
夏昭衣皱眉，而后不动声色将她做过记号的地方都走去一遍。</p>
她一共做了八处记号，分布极广，相隔很远，最近的两处记号之间也有五百步。</p>
但是这八个记号，她远远可见，全部都被挖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