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杉何尝不知,明州局势不稳,而慕容一家已经在这棋盘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环环相扣,谁也不能中途退场。
“我都知道。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我自有能力保护我自己。慕容周并不是我的对手。他在我手里讨不到一丁点的好处。”
燕离沉默了半晌,他的眼睛太过锐利清亮,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
良久,他低低笑了,“阿华,遇到你,是我燕离此生之幸。”
顾华杉笑开,“那现在能不能请离王殿下回避片刻?”
燕离一愣,却警觉道:“你要做什么?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顾华杉使坏,笑吟吟的瞪着他,“那行,我换衣衫,你也要在这里?”
燕离低咳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华杉,“你穿男装也很好看。”
“离王殿下的断袖之名背得也够久了,你若是不想我帮你澄清,那便算了。”
燕离一点就通,双眸浩瀚如海,闪动着笑意,“我在外面等你。”
沐兰已经奉上了一套女装,顾华杉手脚麻利的换上了。
许久不穿女装,层层叠叠的她倒嫌麻烦。
沐兰却只看着她束手无策,完全没有帮一把的一丝,反而幸灾乐祸道:“姑娘只怕都忘了自己是女儿之身了吧?”
顾华杉佯怒,“就知道说风凉话,还不快来帮我更衣。”
沐兰才不怕她,吐了吐舌道:“奴婢可不怕姑娘您。要是真想要奴婢听您的话,就赶紧答应了殿下,成了殿下的妃子,那奴婢定然全心全意的服侍你。”
顾华杉轻轻敲了一下沐兰的头,“臭丫头,油嘴滑舌,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而燕离此刻正站在外面的过道上。
夜风徐徐,吹得那暖帘簌簌,屋内的灯光照得小院子前一片朦胧。
他束手立在那里,月色凄迷,将他的身形拖得颀长,显出几分孤冷之感来。
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眉眼专注,几乎一动不动。
梧心梧尽立在一侧,不敢打扰。
殿下此刻正在想心事。
每次殿下抿唇不语的时候,那便是在谋划着什么。
就如同出京城的那一晚,又如他鬼马坡决策那一晚,那是生杀夺于的沉默,如高高在上的神祗,素手拨弄棋盘上的棋子,便是家毁人亡横尸百万。
梧心梧尽隐隐感觉,殿下这次是动了杀心。
而要杀的,便是刚才夺门而去的慕容周。
屋内两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燕离抽回了视线,侧耳听着,唇边似有笑。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他转过头去,随后视线顿住。
顾华杉着一身鹅黄色水笼纱长裙,水袖飞舞,姿态端庄。伊人眉似黛青,眼若秋水,红唇如血,三千发丝随意盘在一侧,以一支玉簪束之。她耳垂上两条细长的耳链,底端坠着雪白的珍珠,真真是娉娉袅袅十三馀,冰肌似雪压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