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又正好踢中了容娘的腹部。
顿时,容娘痛的起不来身,只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喊疼。
杜承逸心里有气,两边脸颊上的疼痛加上刚才手腕处被烫的伤,心里极其烦闷。
容娘一个劲儿的喊疼,杜承逸烦闷的上前,呵斥道,“别装了,还不给小爷去喊大夫。”
话音落,却见一旁的婢女突然尖叫出声。
杜承逸闻声,顿时猛的瞪向那婢女,“死丫头你瞎叫什么。”
那婢女被杜承逸这般一吼,吓得浑身一抖。
她一手捂着嘴,另一只颤抖的指着容娘的身下,“公子,姨娘她......”
杜承逸见那婢女的神色不对,双目顿时朝婢女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却让他顿时傻眼了。
但见容娘面色苍白,冒着冷汗,一袭粉色的衣裙身下,正流淌着鲜红的液体。
愣了好一会儿,杜承逸才回过神来,冲着院子里的下人大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叫大夫。”
院子里有几个反应快的,紧忙跑出去喊大夫去了。
杜承逸怔怔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容娘,只觉得一阵腿软,顿时就瘫坐在地上。
但见容娘一手捂着腹部,朝杜承逸伸出另外一只手,声音虚弱,“逸郎......”
见容娘叫他,杜承逸紧忙爬过去,双手紧握着容娘伸过来的手,声音已然显出了哭腔,“容娘,你怎么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该这时候......”
“逸郎,我们的孩子......”容娘的声音愈发虚弱,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容娘的话让杜承逸顿时怔住了,双目再看向容娘身下的一片血迹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孩子,容娘她何时怀了他的孩子......
杜承逸俯身,侧耳凑近容娘的唇边,嘴里自言自语的念着,“容娘,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可容娘已经昏过去了,杜承逸叫了半天没有反应,只好仰天大喊一声,“大夫,大夫怎么还不来......”
杜承逸院子里的动静并不小,随着府上大夫到来的同时,一同而来的还有杜相和大夫人。
杜相和大夫人在见到杜承逸的样子时,皆吓了一大跳。
“逸儿,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夫人最先开口。
再看向塌上面色苍白的容娘时,顿时就更弄不清状况了。
杜相稍微沉得住气一些,只忍着一股气暂时未曾发作,只静静的等着大夫替容娘把脉。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大夫便对着杜相汇报诊断情况,“大人,这位主子小产了......”
这位大夫的声音并不小,一出口,屋里的众人全都听见了。
杜相闻言,最是激动,紧忙问大夫,“可是个男胎?”
大夫闻言,“胎儿虽然月份小,但老夫可以确定的是,这位主子怀的的确是个男胎。”
这话一出,杜相只差没当场晕过去。
这容娘虽是个妾,但肚子里怀的可是男胎啊。
这杜家好不容易要再添男丁,这怎么能突然就小产了呢。
杜相看向杜承逸,眼底布满阴霾,大呵一声,“到底怎么回事,这容姨娘好好的,怎会突然小产?”
这一声呵斥,直将杜承逸吓得浑身一抖,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老父亲,只低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大夫人见杜相动怒,立刻上前帮腔道,“相爷,你冲逸儿发这么大火做什么,这容娘小产又不是逸儿的错。”
大夫人口中一句不是逸儿的错,直让杜承逸浑身一个激灵。
事实上,杜承逸是真心喜欢容娘的。
自打容娘进府之后,杜承逸是百般宠爱。
可从杜承逸其父对容娘警告过后,容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再也不复从前那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慢慢开始变得啰嗦,整日在他耳边重复着该多读书,往后才能奔个好前程。
这刚开始,杜承逸还能理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对容娘施压,容娘是害怕才不得不这样做。
而杜承逸为了容娘,也决心好好读书。
只是,好景不长。
说起来,杜承逸压根儿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就算心里发个狠,想要认真的念书,那也根本就坚持不了几天。
日复一日,这样枯燥的日子久了,杜承逸渐渐觉得容娘每天在他耳旁的的唠叨,实在是太刮噪。
甚至再往后,杜承逸只要听到容娘的声音便心生出厌恶。
不过,也因为杜承逸着实在府里安分了好些日子,杜相派去严守儿子的人手渐渐被撤走。
甚至于,还对这个独子的进步深感欣慰。
乃至于,杜承逸昨晚偷溜出府,简直轻而易举。
杜承逸昨夜留宿在百花楼,拥着楼里的花魁小姐销魂一夜之后。
次日清早便听到楼里的妈妈说今儿新来了个姑娘,还是个雏儿。
杜承逸当下来了兴趣,便让妈妈叫人把那姑娘送到房里去。
但当时,那百花楼的妈妈是拒绝的,只说这姑娘性子烈,还未经过专业的训练,暂且还不适合伺候人。
杜承逸正觉得无趣,根本听不进那妈妈的话,让人只管将那姑娘送进房里。
他就不信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搞不定一个姑娘?
结果,正如那妈妈所说,那姑娘是个性子烈的。
杜承逸软硬兼施,那姑娘说什么都不从,还一个劲儿的求情,让他放了她。
杜承逸当时只觉得这姑娘还真是天真,进了这种地方,还想全身而退?简直是笑话。
正如这姑娘落到他杜承逸的手里,不老实将他伺候好了,有她好看的。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那姑娘被杜承逸下手太重给整晕过去了。
而杜承逸也没落着好,被那姑娘在他手腕处狠狠的咬了一口,只差没咬下一块儿肉。
不过,这姑娘是被他驯服了,可杜承逸哪里还有干那事儿的兴致,一脚掀开那姑娘,直接跨步出了百花楼。
手腕处的伤口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杜承逸是想着就近找个医馆将伤口随便包扎一下就行。
没成想,他居然在那么个小医馆儿栽了跟头,还遇见了他的老仇人。
杜承逸三番两次在李若初手里栽了跟头,这仇,他一直记着的。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当然,杜承逸是知道李若初的真实身份的。
如今,不论李若初是男装打扮,还是女装打扮,就是她化成了灰,杜承逸都能保证自己一眼就能认出来。
话说起来,杜承逸真是觉得,这人一旦倒霉起来,简直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这不,出去这一趟,周身伤痕累累,又是被咬又是被揍的,别提多惨了。
好不容易回府,又被容娘不小心拿茶水烫伤了他的胳膊,杜承逸不气怒才怪。
一个冲动,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容娘的身上。
眼下,杜承逸望着塌上昏迷不醒,刚刚小产的容娘,心生几分愧疚。
他一脚踹得容娘小产是事实,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事实。
除了愧疚,杜承逸此时真是无比痛心。
这一痛心,便将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那家医馆上。
当然,还有他的老仇人,李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