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人所说,绝无半句假话。”
“如此甚好,你且先离开吧,有什么事情,本夫人自会命周管事去传你。”杨氏神色平静,对刘管事道。
“是。”刘管事垂着脑袋起身,根本连头都不敢抬,便轻声退了下去。
待刘管事离开,杨氏伸手揉了揉眉心,不过,越是这般揉,脑仁子似乎越是疼得厉害。
杨氏闭了闭眼,心中只道:如今事情有变,看来她的计划要改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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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冷了,李若初的屋里已然添上了炭盆。
不过,再冷,李若初都不会让自己闲着。
每日晨起练功依旧,照旧出府闲逛,去酱油铺子溜一圈儿,时而也会转去柳先生的医馆去瞧瞧。
算算日子,李若初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秦瑜了。
倒是在府外遇见过秦时几回,秦时待她的态度也算客气。
自从李若初去城外拜祭过花漫天同青城师徒俩那日回城,在城内遇见秦时,秦时在茶楼对她表明心意之后。
李若初发现,之后每次见到秦时,对方对她的态度都很是客气。
与之从前的霸道,言语欠揍的形象,李若初只觉得秦时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得绅士了?
不过,李若初从来就只当秦时是朋友,对于秦时,李若初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的立场。
然而,作为朋友的话,秦时如今变得这般绅士了,李若初倒有些不适应了?
还有,秦时最近总差人给她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
李若初不知道秦时是什么意思,索性,不管秦时差人送来任何东西,她都让人直接打发了。
便是今日一大早,秦时又差人送来了一张狐裘。
送这狐裘的人,李若初见过,可不正是秦时身边那位冷面侍卫。
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长风。
李若初伸手摸了摸那狐裘,倒的确是上等货,不过,她还是没收。
若只是朋友倒也罢了,可李若初知道对方对她有意,若还轻易收下对方的东西,可不叫人误会。
她是贪财不错,可她贪财也是有原则的,不是什么财都贪的。
屋里炭盆中的银丝炭噼啪作响,李若初握着一册话本,躺在躺椅上。
李若初屋里这把躺椅是用竹子做的,夏日好纳凉。
冬日里,只要在上面铺上厚厚的毛毡,躺上去也是极为舒服的呢。
李若初的双脚踩在躺椅的脚踏上,脚上微微用力,躺椅便上下有节奏的摇晃着。
李若初一边摇着躺椅,双眼瞧着话本是看得津津有味。
只听窗边的二月忽然一声惊呼,“下雪了......”
一月也跟着凑过去看,“真的下雪了。”
门口的成欢和成喜二人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李若初却接了一句,“这天儿这般冷,下雪是迟早的事。”
二月兴致勃勃的跟一月讨论,“如今跟着咱们小姐,外面下再大的雪也不怕。”
一月附和道,“那是咱们跟对了主子。”
二月点头,“嗯嗯嗯,回想从前,我最怕的可就是每年的冬天了,每年还不到下雪的时候,一双手都肿得跟馒头似的......”
说着举着自己的一双手左右看了看,一脸满足道,“今年到这月份,我的手还这么好看。”
一月抬眼看了看二月,只抿着嘴笑,没搭话。
李若初瞧着二人说得欢,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怎么样,本小姐是不是说过,跟着本小姐有肉吃。”
门口的成喜扑哧一笑,却没接话。
李若初看了成喜一眼,又望了望门口院门的方向。
她记得,昨日,约了胤儿今日一同下棋的。
难不成,他忘了?
说起胤儿,李若初还是昨日从李锦的书房回来之后,遇到他的。
当时,不过也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不过,她却是瞧着,胤儿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自然,作为府上唯一看得过眼的一位公子,见到胤儿有心事,她总是要关心关心的。
不过,胤儿并没有说什么,她也不好再问,只跟他约了今日下棋的事儿。
说起去李锦的书房,李若初近日跑得还挺勤快的。
虽然,李锦在府里下了令,她李若初可以随时随地的去书房,并且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允许。
但是,自从李锦下了这样的命令,李若初还真的从未独自一人去过。
近日去李锦的书房,都是李锦主动差人叫她去的。
说来也奇怪,李锦每次叫她去书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要么就是李锦在书房处理公务,她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要么就是同李锦一块儿喝茶,聊聊家常。
嗯,除了家常,还有如今朝廷的局势。
当然,每一回都聊得还挺愉快。
就连李若初自个儿都有些纳闷儿,她什么时候跟李锦这般合得来了?
看起来,还真像一对感情好得不得了的父女。
对了,李若初也怀疑过,李锦每回拉着她聊天,会不会是想要从她嘴里套什么信息。
对此,李若初一开始同对方说话还挺谨慎的。
可时间长了,她发现二人之间的对话都是可以敞开了谈的,也并未牵扯到什么秘密的信息。
李锦说过,虎父无犬女,他没想到,她李若初一个女子竟然对朝堂之势这般精通。
李锦曾经问过李若初,“这些年,在乡下你是怎么过来的?”
言外之意便是,自幼在乡间长大的女子断然不可能会像李若初如今这般精明。
而对于李锦的问题,李若初只简要的回应了四个字,“苦不堪言。”
李若初这话说过之后,李锦再没提出个这个方面的疑问。
当然,李若初编造的谎言确实有些扯。
并且,李若初相信,如李锦这般聪明,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便知她说的并非真话。
可问题是,李若初是穿越过来的,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身功夫。
这个问题,李若初不好解释,李锦也不好查呢。
李若初将手里的话本放置在一旁的小方桌上,又从躺椅上起身,径自走向门外,去看二月口中惊呼的雪。
不过片刻的功夫,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已然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没多大一会儿,空中飘落的小雪花渐渐成了絮状,大片大片的往下落。
李若初站在屋檐下,伸手去接。
絮状的雪花飘落在她手里,不过眨眼的的功夫,手心的温度便将雪花化成了水。
一月从屋里取了披风,给屋檐下看雪的李若初披上。
李若初偏头看向肩头的披风,雪白的出风毛在风儿的煽动下,肆意的飞舞着。
她伸手去碰肩头的雪白的出风毛,唇角微微勾了勾。
身上这件披风是秦瑜差人送来的,淡紫色的缎面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领口的出风毛如同外面的雪一样白,李若初很是喜欢。
鹅毛般的大雪漱漱落下,不大一会儿,院子里便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洁白无瑕,煞是好看。
李若初呆呆的望着院子外的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出神。
从前在网上看到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下雪天,同心爱之人并肩而行,不知不觉,便一同白了头。
从前,李若初看到这句话时,只觉得有些可笑。
甚至非常不明白网上那些网友,会觉得这样的事情非常的浪漫。
不过,如今她明白了,也能理解了。
心里竟然有些隐隐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同秦瑜一般在下雪天并肩而行,走着走着,便一起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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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平南亲王府。
书房内,秦时长身立于书案前,手中握着狼毫,笔端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画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将狼毫搁在笔架上,双目盯着自己的作品瞧得仔细。
片刻之后,他的眸底渐渐染上层层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