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初倚在小院儿的门框上,瞧热闹的似的看那两个男人打斗。
从二人打斗的场面来看,黑衣男子功夫上乘。
义律的功夫也不差。
只不过,李若初能瞧出来,那黑衣男子似乎并未尽全力。
一招一式间,似乎都在退让。
便是因为看出来这小小端倪,李若初才敢明目张胆的在这儿瞧热闹。
李若初四下看了一眼,院儿外院儿内,似乎并未瞧见干娘的身影。
难不成,这中年男人是来找这干娘的?
李若初虽随着义律一同称那白发女人为干娘,但实则,在李若初这儿,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称呼罢了,并未有其他的情感在内。
便是这时,一道飘逸的白影飞身拦在那打斗的二人之间。
李若初定睛一瞧,呵,是干娘。
李若初瞧着,那中年男子见了干娘之后,果然神色激动。
“你走吧。”白发女人对中年男子淡然说了一句。
中年男子笑了笑,“小舒,你听我说......”
距离有些远,外面的风又大,李若初听的并不真切。
只隐约听到那中年男子叫干娘为小舒。
李若初心道:原来干娘的小名叫小舒。
李若初正欲走近一些,却和义律的眼神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义律一阵风似的闪身至李若初跟前,一脸激动,“你终于醒了。”
李若初朝义律笑了笑,“怎么?我睡了很久?”
义律也跟着笑了笑,“对比之前,此次昏迷三日确实不久......”
李若初闻言,有些惊讶,“那我之前昏迷了多久?”
对于李若初的问题,义律不答,只拉了李若初的胳膊朝院子里走,“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李若初还想瞧热闹呢,自是不想进去。
偏义律握着她胳膊的手跟钳子似的,任她怎么甩也甩不开。
义律见状,索性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一脸的无奈,“别看了,干娘自己会处理好的。”
李若初一听这话,便八卦道,“那男人模样不错,跟干娘什么关系啊?”
义律却是转移了话题,“昏迷了这么久,你不饿吗?”
提起吃,李若初瞬间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对着义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饿啊,有吃的没,快给我弄些来。”
义律见状,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果然,这个女子还是对吃的最有兴致。
义律推李若初进了屋,又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李若初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冲着义律的背影喊道,“我要吃肉......”
---
院儿外。
那颗百年槐树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端端而立。
这女人便是这茅舍小院儿的主人,一头银发格外显眼。
男人一身黑袍,身姿欣长,端的是儒雅风姿。
男人面上的情绪难掩激动,“小舒,跟我走,可好?”
女人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锦哥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失笑一阵,抬眼看向跟前的男人,淡然说道,“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事实上,男人便是如今朝堂上圣眷正浓的当朝左相李锦。
而女人,便是李锦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亡妻”苗若舒。
李锦上前一步,苗若舒便往后退一步。
但见如此,李锦只能保持与苗若舒三尺之隔。
李锦停下脚步,缓缓抬手,隔空轻抚着苗若舒面颊的轮廓。
望着眼前心爱女子满头银发的模样,李锦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酸。
“小舒,你的头发......”
苗若舒闻言,淡然一笑,“不过是三千烦恼丝,无须在意......”
李锦静静凝视着眼前满头银发的女人,近乎哀求的语气,“小舒,你若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苗若舒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他处,浅叹一声,“锦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对一个孩子下那样的狠手......”
话至此处,声音已然哽咽。
李锦自然知道苗若舒口中的那个孩子是谁。
李锦上前一步,急急解释,“若非为了让你回心转意,我又岂会出此下策。”
苗若舒后退一步,后背已然贴紧身后的槐树树干。
她摇了摇头,“锦哥哥,你别这样,我们回不去了......”
李锦苦笑,抬脚一步一步上前,终逼得苗若舒退无可退。
“这么多年,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李锦虽然身世凄惨,但他从来都是一身傲骨,从未在任何人跟前低过头。
唯独......眼前的这个女人......
苗若舒退无可退,只侧头看向一旁,并未与身前男人的视线交接。
“锦哥哥,你在我人生中最脆弱的时候,悉心照料我,小心呵护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我感激你......”
李锦双眼发红,一拳捶在苗若舒身后的树干上,咬牙,极力隐忍着,“我要的不是感激,小舒,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苗若初回眸,对上李锦的视线,倏尔一笑,“锦哥哥,曾经,我当你是我的亲人,可你......”
咬了咬唇,眼角滚落出两颗晶莹,“你伤我便罢了,可你杀了我的父母,伤了一清哥哥......”
李锦闻言,眸中显出愧疚之色。
双手紧握着苗若舒的双肩,柔声说道,“小舒,你知道的,爹娘之死,非我所愿,是义父......”
话至此处,顿了顿。
极力压抑着心底即将爆发的情绪,终平静的说道,“至于一清的死,是意外......”
苗若舒冷笑,猛然推开握住自己双肩的那双大掌,气怒道,“锦哥哥,你清醒一点,我们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后,平静的看向眼前双目猩红的男人,软下语气,“锦哥哥,放过她吧,求你......”
李锦俯身,周遭有极强的气息在徘徊。
渐渐的,地上的落叶随着一股极强的气流在空中不断的回旋。
伸手抚了抚女人银白的发丝,柔声道,“小舒,别闹了,答应我,跟我回去......”
说完,眸色倏尔一变,“若你不答应,那她也别想活......”
话音落,李锦大手一挥,四周回旋的落叶顷刻间便被扬了灰。
清风拂过,那些落叶灰尘便随风飞离。
眼前的情景,对于苗若舒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再次出现在眼前,苗若舒还是不免震惊。
锦哥哥,永远都是这样......从未变过......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苗若舒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替李锦抚去蹙起的眉头。
莞尔一笑,“锦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皱眉,皱眉的样子不好看。”
苗若舒一句话,让李锦登时怔住。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个坐在秋千架上的女子总是冲着她笑,她的笑容总是暖若春日。
她的出现,便像是他黑暗人生中一盏明亮的灯盏,照亮了他的前方,温暖了他的心房。
大手握住停留在他眉宇间的纤细的手,嗓音沙哑,“小舒,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