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爹!”
百户朱忠义这位辽东边军里数一数二的凶悍丘八,登时瘫坐在了地上,悲痛的望着孤零零掉在树上的尸体。
尸体旁边,还呆呆的坐着一名半大少年,颓然坐在老槐树下,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烟袋杆子。
这个时候,在季老爹家里没找到二叔的朱舜,跟着小旗走向了后面的田地。
见到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震撼一幕。
空旷的田野里。
一位位操劳了一辈子的慈祥老人,本该在这个年纪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现在为了能给家里省一口吃的,全部吊死在树上。
朱舜深吸了一口气,拉住准备跑向自家地头的小旗,问了一句话:“现在的粮价是多少。”
小旗的老爹早就战死在辽东了,不过家里还有一位老娘,甩开朱舜的手掌,回了一句谷糠三钱银子一斗,就赶紧跑开了。
朱舜紧紧抿着嘴唇,走了回去:“崇祯末年的谷糠价格,也不过一钱银子一斗。”
“你们真是对得起晋商两个字,竟敢卖到三钱银子一斗。”
“就算是涨价一分银子,也不知道要逼死多少贫寒百姓,你们这是不给老百姓留活路了是吧。”
“好,很好。”
朱舜骑上小毛驴,把小毛驴当成战马来骑了,不停的拿柳条抽打小毛驴,让它快点走。
回到永定河附近,朱舜没有回去,直接去了宋氏织布厂。
宋老太爷正好在这里核查账目,核查完账目,又去跑到库房看着他们家独有的八尺宽布。
宋氏织布机简直就是神仙用的东西,纺织普通宽度的棉布,是一般踏板织机的二十倍,纺织这种八尺宽布,却能达到四十倍。
一台飞梭织布机一个月可以纺出两百匹,宋氏织布厂一共是有七百台飞梭织布机,一个月就是十四万匹。
乖乖,想到这个数字,宋老太爷就睡不着觉,生怕这是一场梦。
朱舜来到宋氏织布厂直接就去找了宋老太爷,说的第一句话,宋老太爷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掉在地上:“老太爷,想不想救活五十万灾民。”
宋老太爷这段时间一直在发愁两件事,飞梭织布机这件事还要排在后面,第一件事就是怎么救济更多的老百姓。
宋老太爷把手里的茶杯,拿稳了,从仓库里走出来,朗声笑道:“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说吧,这次想要怎么做。”
朱舜早就谋划好了这件事,问了一句话:“老太爷,这种八尺宽布准备卖多少银子一匹。”
宋老太爷这些年虽然不在官场了,但他那副关心民间疾苦的性格一点没变,对于这种关乎民生的问题,张嘴就来:“一般的棉布正常在一钱六分银子一匹。”
“当然了,这是在正常年份,像在这种灾年,各种东西的价格飞涨,大概涨到了二钱银子一匹。”
“大幅宽布的话,大致在五钱五分银子左右,咱们这个八尺宽布属于独一份,卖个六钱银子都不算贵,老夫准备卖五钱银子一匹。”
以飞梭织布机的产量,少卖一钱银子,一个月就少赚一万多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