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见状连忙道了声谢,而后对他二人道:“还有那囚车……”
周梁已经听不下去了,揉着额头对季南道:“要不,这囚车我来赔吧!”
大理寺的人真是……这芝麻大小的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女孩子“哦”了一声,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侧,道:“我们大人好颜面不仅是那个颜面,他对自己的皮相也是极其看重的。”
就甄仕远那张脸的皮相有什么好看重的?周梁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从袖中摸出一罐白瓷瓶递了过来,道:“这是宫中御用的祛疤之物,算是我等赔罪吧!”
这是大理寺卿吗?一件一件的跟他们算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撞了哪个碰瓷的无赖老儿呢!
刑部的人不欲与他们纠缠,女孩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笑着道谢之后转向季南,道:“两位大人可受伤了?要不要分你们一些药?”
拿他的药回过头来做顺水人情?周梁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必了,我二人没受伤。”
“那刑部其余官差呢?”女孩子语气不急不缓,依旧含笑关心着大家,“有没有受伤?”
“没有,都没有。”周梁摇头,忙不迭的回道。
“都没有啊!”女孩子“哦”了一声,拉长了语调,笑看着他二人,道,“我们大人运气还真不好!”
季南脸色微变,对上女孩子含笑的目光,脱口而出:“此事同我刑部无关!”
“此事很巧,”女孩子只看向他二人悠悠道,“距离刑部衙门官道不足百步,有两位大人护送居然会被人拦路抢人,而且还丢了重要的嫌犯。再加上如此声势浩大之下,全场受伤的居然只有我们甄大人一个,被毁的囚车也是我大理寺的,这一切实在叫人怀疑刑部是不是自己设计了这一出好戏。这就算了,更过分的是还不舍得毁了自己的东西花钱。”
前面如此咄咄逼人的质疑最后一句居然接的是这个?将话说到这等地步也是人才,他刑部若当真做了这些会计较那点钱?
周梁听她说罢,便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带的人又怎会……”
“便是因为我们带的人,放在这一出刑部衙门自己设计的戏里才说得通。”季南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而后朝周梁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面前的女孩子道,“此事确有问题,大理寺怀疑我们也是应该的。”
“我们大理寺自是相信两位大人的。”见季南承认之后,女孩子再次开口了,“只是不知那两个不见的囚犯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引来对方这一出设计的大戏?”
这出漏洞百出当街寻仇的大戏若是看不出问题来,甄仕远这个大理寺卿就不要当了。
“这我等倒是不知。”季南摩挲着手里那只空空的茶盏沉默了一刻,对女孩子道,“这个案子先前不是大理寺接手的吗?”
“两个凶手一个不过是书坊的东家,一个是布庄的掌柜,因钱财而杀人,身世之上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乔苒说道。
“那或许与凶手无关,”季南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的神色,道,“他们纯粹是冲着我刑部衙门来的,意欲挑起我刑部衙门与大理寺的纷争。”
毕竟这番出事的就是大理寺卿本人,而且只是小伤却丢了大面子的大理寺卿本人。这么解释也并非解释不通。
乔苒没有追问,只笑道:“若是这样的话,大人放心,我们甄大人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不会落入凶手的圈套的。”
不是小气的人?周梁看了眼手里空空的茶盏,方才那杯冷茶是谁给的?
“总之,这一次连累甄大人是我刑部的不是,季某在这里先行赔罪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季南起身告辞,乔苒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待到送完人回来之后,换了一身新裳的甄仕远已经在屋堂里候着了。
“怎么样?”甄仕远问她。
“诚如大人说的,这绝对不会是什么血布寻仇的戏码。”乔苒说着将方才与季南和周梁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道,“我方才那些说给他二人听的话其实半真半假,我相信这不是刑部衙门自己设计的不假,却不相信刑部对对方的身份当真不知。”
甄仕远哼了一声,道:“我也觉得,毕竟这一出戏作的也太明显了,这不明摆着引我去怀疑刑部吗?”
女孩子闻言,只是若有所思的沉思了片刻,随即迟疑着开口问他:“大人,你有没有觉得这出戏有些熟悉?”
熟悉?甄仕远拧着眉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同哪个案子熟悉?”
“不是案子,是手法。”乔苒道,“大人还记得阙楼案吗?”
才过去多久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忘?甄仕远翻了翻眼皮,道:“哪能忘啊?”
“那个案子是我接手的,从开始到结束我一直在与那个案子背后的真正幕后黑手过招。”乔苒说道,“今日这件事表面上看上去是刑部衙门被人寻仇劫了凶手,一细想却又看出此事蹊跷更似刑部自导自演,引起大人你对刑部的不满,但事实上,凶手真正的目的或许自始至终都只是赵悯生同王林翰这两个人。”
甄仕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如此说来,这一箭多雕,每一雕又另有目的的设局手法确实与阙楼案有几分相似。”不过阙楼案的设局更为细致,而不似这个,仿佛临时起意,局设的有些粗浅。
乔苒摊手:这件事暂时与她没什么关系。不过对于她而言,此番幕后黑手这一局倒是更证明了她原先的猜测:那个高甄仕远一个半头的男人应该同季南有关,又或者说与刑部和陛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