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门外,一条大路往西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
落日昏黄,挂在西山头。
一男一女往往西走。
女的十八年华,一袭鹅黄裙儿装装扮出一个清清秀秀。
男的阳光帅气,留了个和尚刚还俗不久的头,一双长腿也没条裤子,只有硬扎的肌肉线条和数不清的长毛。脚也没有一双鞋子,只有一双袜子。这一路过来,路边桑林里采桑叶的大姑娘,河边浆洗衣服的小媳妇纷纷瞅过来,有人笑,还有人吹口哨,还有人说些不是不是的话。
这个青年是不日星君宁涛。
他有一个深刻的感受……
那是唐朝的女流氓真多。
除了身边跟着的章小青。
“宁大侠,不……”章小青想了一下,改变了称呼,“宁大仙才对,你一定是从天来的仙人,对吧?”
宁涛脚步不停,淡淡应了一句:“是啊是啊。”
这一路过来,她的嘴巴少有安静的时候,一直都在磨嘴皮子,问这问那,问东问西。开始他还解释一下,后来懒得解释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敷衍一下了事。
“那大仙能把我和我的小哥哥带到天去吗?”章小青眼巴巴地看着宁涛,眼神之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宁涛笑了笑:“带你们去天?你说说,你们能干什么?”
章小青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的小哥哥会吟诗作对,我会扫地煮饭,我还会绣花洗衣服……”
“仙界无情,了仙界,你会与你的小哥哥分开,你甚至会忘记他,你还去吗?”宁涛问她。
“啊?那我不去了。”
“见了你的小哥哥,不要说你认识我,也不要提起我。”
“为什么?”
“我是神仙啊,神仙需要给你个凡人解释吗?”
“哦,那倒也是……”
宁涛加快了脚步。
前面有一条河,河有一座拱桥。
桥的那一头是一座小村子,炊烟袅袅。
桥的这头一匹老马正在河边饮水,老马的旁边站着一个布衣书生,人马瘦。
那书生二十出头的年龄,身的书生袍打了不少补丁,清贫是清贫,可人倒是长得端庄清秀。
“伟哥哥!”章小青一见那书生,一声欢呼跑了过去。
那书生是她的小哥哥翟伟。
宁涛还记得他的字还有他的号,平川、青林居士,可是历史书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可这也正常啊,这世又有多少人能青史留名?浪花淘尽英雄,芸芸众生都在泥沙里。
“小青!”崔伟扔下了手的缰绳,也跑向了章小青。
宁涛以为这对恋人会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可是两人都在距离对方一步的时候刹停了脚步。章小青低下了头,很害羞的样子。翟伟看样子很想将心爱的女子搂入怀里,细说相思之苦,可是又迈不过读书人的面子关,只得憋着,忍着,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的心人。
还是天公作美,夕阳余光里,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宁涛的嘴角浮出了一丝笑容,忙活了这大半天,这对恋人的相聚便是他最大的回报。
历史,或许这对恋人并没有在一起,可至少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许许多多相爱的人穷尽一生也不能在一起,他们至少能在一起度过这个晚,得偿所愿,花好月圆。
“好好珍惜这点时光吧。”宁涛心里轻轻地道,他转身离开。
崔伟的视线移到了宁涛的背影,呢喃地道:“小青,那人是谁啊?”
“我不认识。”章小青望着宁涛的背影,眼眸里泛起了点点泪花。
“他的样子好怪哦。”
“是有点怪。”
“我们走吧。”
“去哪?”
“浪迹天涯……”
宁涛忍不住笑了,他回头看去,那匹老马载着章小青和翟伟正在过桥,石板坚硬,老马走得很吃力。过了桥,它慢吞吞地往前跑。不知道是去某一座冒着炊烟的房子,还是继续向前跑,去未知的远方,浪迹天涯。
章小青回过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