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支队是一直追到山口洋附近,才把最后一艘红毛船追上;一路追杀,迫使红毛船搁浅在港口边的海滩上,升白旗投降了。
山口洋码头看着规模,没有现在的启德港规模大,比之前的帮戛要大些。码头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张望,看着都是清朝汉民的装束;凌幼樵让黄山号、九华山号保持警戒,定远号缓缓靠上码头。
凌幼樵带着一连士兵,下了码头;一边派人受降,一边派出搜索小队,向远处张望的人群走去。
虽然不认识旗号,但船上的汉字,汉民还是认识的;搜索小队没走出多远,已有汉民主动迎上来;搜索小队把几个汉民带回来了。
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个时代算是人到中年了),瘦精精的,一米七五的样子,眼下时代也算高个子了;看着像是读过书,斯斯文文,像个乡绅。快到跟前,来人抱拳施礼:请问可是朝庭水师?
凌幼樵:本官大清海关巡防旅水师少校司令官凌幼樵。
嗯,杨孟晗手下的兵,都有这毛病,喜欢唬人,喜欢把官位往大里说;朝庭官制复杂着呐,有几个人真能搞清楚,何况这海外讨口饭吃的普通老百姓;基本上是一唬一个准。
来人跪倒行礼:小人罗佑甫,见过大人。
凌幼樵:你是什么身份?
罗佑甫:小人是兰芳公司山口洋执事,也是山口洋的小甲必丹。
凌幼樵对甲必丹是什么没听懂,既然是兰芳执事,又姓罗,就顺嘴问了一句。
凌幼樵听杨孟晗说过,婆罗洲兰芳国是嘉应罗芳伯百年前创立的共和国,前面几任大总制还算有出息;1820年以后,红毛东印度公司步步紧逼,后几任就越来越不堪;到刘阿生做了第十一任大总制时,直接给红毛跪了;一边唱征服,一边还帮着红毛打其他不服红毛的华人公司,兰芳武装蜕变成皇协军了。
凌幼樵:你既然姓罗,本官问你,罗芳伯罗公是你什么人?
罗佑甫有些激动:芳伯公是小人远祖,我是第六代嫡玄孙。
原来是罗芳伯嫡系后人,凌幼樵不免客气许多,上前搀扶道:令祖风范,后人景仰,不知芳伯公后人当面,失敬失敬,快快请起。
罗佑甫有些诧异,我家老祖早就想归藩,朝庭不是不搭理吗?看这朝庭命官的态度,对我家老祖印象好像好得很呀,言语间也很尊重;听说朝庭大官到了帮戛,不会是我罗家要咸鱼翻身,好日子终于盼来了吧。
唉,有点晚了呀,要是早这样,何至于此,我罗家不至于在兰芳混得这般凄凉啊;不至于好不容易才保住山口洋这块小地方,做个二等执事、二等甲必丹啊。
自从上次蒙脱拉度大战之后,刘阿生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兰芳公司上上下下都隐隐约约知道,刘阿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朝庭不待见了。公司内部的大小执事心就散了,各怀心思,各打自己小算盘了。大家的家小都在国内呐;即使有跟过来的,兄弟、本家、亲戚,一大堆也还在国内;大家也讲究叶落归根,跟朝庭唱反调,晃个几年,老了老了,这家还回不回了?这把老骨头还进不进祖坟了?
私下嘀嘀咕咕瞎传什么的都有,也说朝庭军队犀利着呐,红毛都打不过;我等屁股坐歪了,要跟着吃挂落了;再严重点,说不定朝庭雷霆一怒,可能把我们当成落草的匪寇,派大兵南下,一网给剿了。嗯,都是阿生仔那衰人害得;嗯,谁那边有熟人呀......
现在,即使刘阿生想和大港公司、和顺总厅开片,打得过打不过不说;除掉几个兄弟、本家、亲戚手下的嫡系人马,其他人就不一定听招呼了;甚至在背后反水都有可能了。
刘阿生整天在东万律兰芳总厅大堂磨悠来磨悠去,两个小眼睛都盼蓝了;朝庭的招安钦差咋还不来涅?来了的话,本大总制,最多拿乔几天,肯定就跪了呀,咋还不来捏?嗯,让某家主动到帮戛,不,启德港,去求收容求包养?那都没面子呀?官位待遇那什么的,也不好开口了呀?嗯,愁死人了,郑小滔那狗日的仆街仔,运气咋地那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