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慕欢盯着一堆复杂的数据看了半天，铁浆与异能的比例依旧不协调。她揉了揉突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便有些暴躁了。
她看了眼忙活个不停的徐安，起身说道：“徐安，我有些烦，出去转转。”
“诶，今天办公楼那边有变异稻谷的庆功宴。慕欢，你要去参加吗？”徐安转过头来，问他。温度过高，让徐安的额角溢出了些许疲惫的汗，但他的眉眼却洋溢着高昂的兴致。
是啊，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累呢？
慕欢有些怔然，她好像对什么都开始失去兴致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忍不住揉了一把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往下。又该剪了。
徐安看慕欢没有回答，便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慕欢勉强回神，说：“不去。”
看着慕欢离开的背影，徐安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慕欢真是越来越孤僻了。
慕欢走出了从别墅之后另外开辟的那间锻造房，外面依旧艳阳高照，但比锻造房里凉快了不知道多少。
本是打算四处走走，但看这里往来的人看她的目光俱是惊惧，慕欢便将卫衣帽拉得更下面去了点，又微微低垂了头。
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了很久，最终脚步停在了S城最西面一条已经废弃了的街道。由于已经被废弃，所以这里的情况比窝棚区还要糟糕，也人烟稀少，只能零零散散的看见几个人。
慕欢看见这里，倒是忍不住愣了愣。
她的脚步转了转，绕到了街道的尽头，一座破败的建筑物立在那儿，承受着骄阳与风雨的洗礼。
建筑之上隐约可见“希望福利院”三字。
慕欢记事的时间很早，她不会忘记，这是她待过一年的地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但她始终印象深刻，难以忘记。
其实，她五岁被司家领养，除却最初的那五年，到十二岁为止，她都是有一个相当好的童年的。司叔叔和周阿姨对她很好，视若亲生。
但这里……
慕欢打小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聪明而文静，温顺而纯良，这样的性格，是很让大人喜欢的。
所以，在这座福利院，她的日子会比大多数孩子好很多，同样的，也会比大多数孩子更容易受欺负。
小孩子的性格最是单纯……邪恶，福利院的孩子讨厌讨院长阿姨喜欢的孩子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
慕欢敲响了福利院锈迹斑斑的铁门，过了很久，才听见了一道苍老而嘶哑的声音。
“谁啊，是小漪吗？”
慕欢没想到这里真的还有人住，当年的记忆虽然记得却有些模糊，她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不是。”慕欢平静的说：“我是慕欢。”
里面的人愣了愣，她缓缓的打开了大铁门，一个将近六十的女人穿着破旧但干净，佝偻着站在福利院荒凉的院子里。
慕欢看着她，她也看着慕欢。最终，是慕欢认出了女人。她是福利院的院长，当年被她叫院长阿姨的女人，现在已经可以被叫做院长奶奶了。生活困苦，让这个善良了一生的女人苍老得很快。
“院长妈妈。”慕欢轻声喊道，她将头上的卫衣帽推了下去，露出一张苍白却精致的脸蛋。
她有一双大而媚的狐狸眼，永远闪烁着灵动明亮的光芒，哪怕此刻光芒黯淡，但看着这双眼睛，院长妈妈的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是欢欢啊……”老人颤巍巍的手迟疑而心疼的落在了慕欢的肩膀上，很快又收回：“我们欢欢长大了啊，怎么，怎么这么瘦呢？欢欢，要好好吃饭啊。”
虽然慕欢只在希望福利院待了一年的时间，但她真正和院长妈妈断了联系是在十二岁那年。可以说，院长妈妈是看着慕欢长大的长辈。
时隔多年的一句关心，让慕欢倏的红了眼眶。比起只知利用她的韩凤至，院长妈妈更像她的母亲。只可惜，院长妈妈不是。
慕欢微微曲下身子，方便背脊已经佝偻的女人能够更清楚的看见她。
院长妈妈也不禁动容，她擦拭掉满是皱纹的眼角的泪水，脸上的皱纹微动，是一抹微笑。
“欢欢真漂亮。”她轻声说道。
慕欢也忍不住笑：“我是长大啦，和小时候不一样了。院长妈妈，你也变了好多哦。”
“我老啦。”院长妈妈的心情很好，语调也是轻快的，她拉着慕欢的手：“来，欢欢，我们进去说。”
慕欢听话的跟着院长妈妈走。
进门的大院子里从前摆放了不少的玩具，她记得院子中间的那两棵大榕树中间曾经有一个秋千，那时候她最爱的就是荡秋千，她可以荡得很高很高，可以看见福利院院墙外的世界。只是现在，那两棵只剩下了一棵，剩下的那一棵叶片呈现一种枯败的土黄色，为数不多的碧绿被枯黄覆盖，早已奄奄一息。
慕欢收回目光，想着，这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悸。
“院长妈妈，这儿只有你了么？”慕欢开口问道。
院长妈妈点点头：“外面出现了好多怪物，大家吃不起饭啦，就都跑走了。慢慢的，这儿就只剩下了我了。”
“院长妈妈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年迈的女人皱纹纵横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柔软的慈和：“我怕孩子们回来找不着家了，就一直待在这里了呀。”
慕欢反握住老人的手，发现她瘦得吓人。她忍住眼眶里的泪意，问：“那院长妈妈跟我走好不好呀？这里不适合住人了。”
也有大孩子想要院长妈妈一起离开，但她年纪已经大了，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成为孩子们的负担罢了。
所以院长妈妈只是笑了笑：“我老咯，走不动了。而且待了这么多年，也舍不得离开。”
院长妈妈的一生都在希望福利院，都在福利院的孩子们身上。她是个值得敬畏的女人。
慕欢不强求，只说：“那我经常来看院长妈妈，可以吗？”
“好。”院长妈妈点头，笑意温柔慈祥：“我知道，欢欢和小漪一样，都是好孩子。”
“小漪？”
“对了，欢欢不知道小漪是谁吧？她比你大两岁，是欢欢离开之后来的。她是个好孩子，末世之后也会经常来这里看看我。”让她不会太孤寂。
慕欢认真的听着院长妈妈的话，她唇角弯出柔和的弧度：“那我是不是被比下去了，我要加倍努力了啊。”
挂在墙上的老式壁钟忽然响了，院长妈妈说：“该吃午饭了，欢欢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午饭。”
慕欢站起身：“我跟您一起去，打打下手。”
院长妈妈含笑点头：“不过我这儿没有多少好吃的菜，不能给欢欢做顿好的。”
“没事，我有。”她空间里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食物。
厨房有些简陋，慕欢四处一扫，只有青菜，不见肉猩。她有些看不过去。拿出了好些肉类出来，想要把厨房塞得满满当当的。
院长妈妈惊奇她能凭空变出食物，但还是连忙说道：“太多了，会坏掉的，欢欢，快变回去。”
也是，现在天气这么热，冰箱估计也是没有电的，而她的空间是由异能凝聚而成，可以保鲜。慕欢便只留了今天中午的肉，其他的都放进了异能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