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已经来了快大半年了，是以原本停滞的各种产业设施也慢慢的重新运转，慕欢选择了在一家酒店住下，选房间的时候，她特地把自己的房间放在走廊尽头，将顾骁和给顾沉璧预备的房间，安排买了走廊的另一侧尽头。
顾骁拿着慕欢给的房卡跟着慕欢走，她听见脚步声，有些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去望：“你跟着我做什么？”
顾骁满眼的茫然。
慕欢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顾骁什么也不知道，沉着脸把它给送到了自己房间门口，看着它门关上，慕欢这才心累的打算回房间。
慕欢想着，这种“老妈子”生活等顾沉璧明天来了，她就能“退休”了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慕欢窝在柔软的大床上，因为不习惯的原因，又没了睡意。她索性爬起来推门而出。
左右闲来无事，她不如去图书馆查一查，顾骁与顾沉璧。
据她所知，无论是古凉国还是凉国，距离现在都足有一两千年的历史，关于古凉国与凉国的记载，网络上的文献并不多，是以她需要去找纸质书籍——记得顾沉璧和它小青梅的事儿，慕欢就是在一部《凉国通史》还是《风流凉国传》看到的。
那还是她读初中的时候的事儿了，因为顾沉璧的事迹狗血得太像小说情节，她才会记这么久。
慕欢并不知道青城的图书馆在哪里，手机这么久也没充电，用不了，于是她只能去到酒店前台，问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用温柔的声音给慕欢指了路，虽然慕欢并没有听懂什么东南西北，但慕欢还是很礼貌的道谢，然后出了酒店。
此处是繁华的商业街，灯火通明，天空依旧是深邃的漆黑，一轮上弦月散发着微不足道却不容忽视的亮光。
慕欢凭着感觉走，直到四周越来越暗，唯一的光亮成了那轮上弦月。
记得前台小姐姐说，若是想找千年前的历史，该是去到老的青城图书馆，那里的资料会比较全面。老图书馆在一条老街上，所谓老街，慕欢想着，她往没有人的地方由就是了。
也不知她是走到了哪里，这条街道处处散发着恶臭，慕欢甚至还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她也没在意，毕竟她可不怕这些，有什么东西对她有想法，她打死就是了。
慕欢直直的凭感觉往前走，脚下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她低头看了看，原来是踩到了一个易拉罐。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慕欢听见了有人被吵醒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这才淡定的往周围看。
老街本没有被废弃，只是因为这里原本人口密集，末世爆发后青城属这里最是严重，丧尸疯狂的扑人伤人，毁坏建筑物，四周的建筑物都是断壁残垣，根本不能住人，因为那连遮风挡雨都不行。果然，无论是怎么样的基地，该有的贫民窟还是有的。
只是把这种地方当做贫民窟……连S城都不如，至少人S城之前还有个窝棚，勉强能做栖身之所。至于这里……一言难尽。
她这才看到，在那断壁残垣内，住了一片黑压压的人。那些如影随形的目光，是其中的人好奇她这个“外来者”，便紧紧的盯着她。
那被她吵醒了的人还在骂骂咧咧，慕欢用舌头顶了顶下颌，听得有些不耐烦。
她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是一个中年大汉，慕欢也没计较他光着膀子坐地上，她直接半蹲下身子，问：“请问，青城老图书馆是不是在这里？”
那前台小姐姐曾劝过她不要晚上往老街走，那边贫穷而混乱。想来，她没有走错地方。
大汉看这个扰他清梦的人竟然还来问问题，刚想开口骂，就见慕欢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晶核扔给了他。
大汉马上说道：“你往前一直直走，那里末世之后就没人去了，比这里还破，很容易辨认的。不过那里虽然建筑没被毁坏多少，但是……闹鬼。”所以他们才没有去图书馆里面住，是被吓怕了。
“哦。谢谢。”慕欢站起身，温软的嗓音依旧淡漠：“你继续睡吧。”
女子的背影纤细柔弱，但没有人敢冒犯，末世之后，或许看似软弱可欺的人，却是身怀强大异能。这里的人并非亡命之徒，哪怕再眼红慕欢看着就很有晶核的样子，也都没有去做点什么的想法。
不过，还是有人羡慕大汉随随便便的就拿了一块晶核，早知道他们也骂一骂那个姑娘了，还能得到晶核呢。这种骂人得晶核的好运气，他们就没有。
羡慕感慨过后，许多人就直接翻身继续睡了。对于基地基层贫穷的人来说，明天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追求，是没有闲工夫想太多不着边际的事儿的。
——
慕欢没有想太多，跟着大汉指的路闷头往前走，知道景色越来越荒凉，在一段冷得不似春夜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她还看见了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以及几具游荡的骨灵。
没想到青城也有她在京都没见到过的骨灵，这些躺着的人心还真是大啊，几具骷髅架子就游荡在身边，也敢就这么睡过去了。
正好，她看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颤巍巍的翻了个身，那骨灵就朝着她扑了过去。
慕欢心底仅存了一分慈善。
她将骷髅架子打散，骷髅头直接捏碎让粉末随风飘散，短时间内是无法重新组合的，而那骨灵也因为没有头，开始跌跌撞撞的四处乱走。
慕欢半蹲在老妪身前，说：“奶奶，您怎么在这里睡觉？这里不安全，这种骨灵咬人会很疼。”
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记得当时能咬下楚莹一块肉。
老妪的眼睛麻木空洞的：“我要死了，才来这里的。”
慕欢一愣，她沉默了一下，就伸手去把旁边那个她以为头朝下睡觉的人，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只是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脸都烂了半张。
想来她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这腐烂的腐臭味，才没有第一时间辨别出，这里横七竖八的不是已经死了的人，就是行将就木快死了的人。
老妪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早年辛苦持家，晚年却只能躺在冰冷的乱葬岗默默等死。
青城中的基地的掌权者，连一块死后长眠的土地，都不肯施舍给他们吗？
终归是人性凉薄。
慕欢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爱多管闲事，但事情既然摆在她眼前，她又能帮一把，又为什么不帮呢？
但她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罢了。
慕欢摸出一个空间袋，轻声对老人说：“这里面有晶核和一些食物，够您将来的生活……请您妥帖收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么？”
老妪被她瘦弱却有力的手扶了起来，慕欢没有再回头，她对老妪之后会如何一点都不好奇，因为这种凄苦绝望已经成了末世的常态。
老妪的目光默默的注视远去的慕欢，她干瘦的指尖捏紧了那一个小小的空间袋。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活着是痛苦，也要活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