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宫。
映妃撑着额头在打盹,这些日子,她也是耗尽心力,整日整夜没得好好休息。陛下虽然为了皇家脸面,似乎没有再追究煌妍罪责的意思,但始终让她呆在刑部大牢,没有放出来。
即便刑部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已经给了特殊照顾,但大牢就是大牢,哪里又是人呆的地方。她求着陛下,去看了两次,煌妍早已是一副憔悴不堪的狼狈模样,没有半分往日的精神。到底是她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亲女儿,即便她不听自己的话处处作死,也没办法不心疼。
方娘从外头快步走进来,对着映妃低声道:“娘娘,都准备好了。”
映妃点头不语。
“娘娘真的决定要与那奉国三皇子合作吗,也不知对方靠不靠得住?况且,那玉落公主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子,别是引狼入室吧?”
映妃闻言,睁开眼睛,冷哼一声,“哼,你这话说的,这么多年了,陛下对我早就没有什么恩宠了,我这把年纪了,难道还有什么资本去争宠不成?即便是引狼入室,也是给那些个年轻貌美新进宫的引狼入室罢了,我怕什么?”
方娘闻言,沉默了半响,方才继续说道:“我只是忧心,日后公主若是嫁到奉国去,这路途遥远又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她日子怎么过。”
映妃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大门外的一片虚无,“你这话倒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又何尝舍得她。只是如今已到了这般地步,陛下迟迟不愿意将飞妍放出来,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忧着哪一天他脾气一上来,就像对煌凰那样对待飞妍。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是真的怕了,陛下他根本就不会顾念亲情。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远远地离了这里的好。”
她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才继续缓缓叹道:“还好大哥他这些年在边境没有白呆,居然搭上了奉国三皇子,如今既然三皇子给出这个条件,只要达成他的要求,他便也可以满足我们,那就放手一博吧。大哥信上说,这个三皇子可是嫡长子,是奉国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飞妍若能嫁给他,说不得日后便是奉国的国母呢。”
可娘见映妃想得这般美好,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安,那位三皇子一看就不是个容易伺候的,自家公主嫁过去还不知是福是祸呢。只不过,映妃说得也没错,比起呆在刑部大牢面临日后的惩治,嫁到奉国,应该是煌妍最好的出路了。
“只是,娘娘,陛下那里,若是最后知道您算计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哼,怕什么?陛下很看重这次两国交好,即便他知道被算计了,也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纳那位玉落公主进宫的。到时候,飞妍再嫁过去,即便陛下对我多不满,他顾及颜面,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最多也不过是将我打入冷宫罢了。可你看,我这些年,与在冷宫,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趁这个机会,为飞妍搏个好出路。”
可娘跟着映妃这么多年,也知道她这些年虽然表面上飞扬跋扈不让人,实际上心里也是个很苦的人,见她竟起了这样的颓然心思,心中也不禁有些悲苦,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绕到映妃身后为她活动筋骨。
正在这时,有宫人进来禀报,言道“奉国玉落公主到了”。
映妃忙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不多时,便有宫人领着一个身穿梅花绣纹缎衣的女子进来。
映妃见她只略施粉黛,容颜绝色,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均如世外仙人一般,心下也不禁有些惋惜,这样一个女子,若是禁锢在这皇宫之中,估计也快乐不了多长日子吧。
“玉落见过映妃娘娘,娘娘安好!”
“哎哟哟,玉落公主快起来,快起来。”映妃亲自起身,将屈膝的奉初扶起,相携着将她按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又拉着她的手,笑道:“瞧玉落公主这模样,本宫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把你给吓到喽。本宫这一辈子,也算见过不少人,还从未见过玉落公主这般绝色的,瞧这高雅的气质,真是让人羡慕!”
奉初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脸上挂着得体而又优雅的笑容,缓缓道:“娘娘说笑了,玉落凡夫俗子一个,哪里比得上娘娘您玉颜体尊。”
奉初大方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盏,只在唇边抿了一下做做样子。映妃平白无故突然召见她,着实有些奇怪,即便她并未闻出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依旧不敢大意。
映妃扫了一眼她慢慢放下的茶杯,脸上表情一丝不变,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依旧笑意吟吟道:“嗨,说出来不怕公主你笑话,本宫说是一宫之主,实际上在这宫里就是个被遗弃的人罢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宫宴那日本宫一见公主你就喜欢,觉得与你定是投缘的,所以才冒昧请你进宫来说说话,公主你不会介意吧?”
投缘?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奉初心里冷嘲一句,脸上却是不显,只淡淡道:“娘娘言重了!”
映妃却似丝毫不在意她淡淡的态度,依旧热情地拉着她说话,完了又死活要留她吃晚饭。若说奉初之前还只是有些疏离戒备,此刻被强留下来吃晚饭就让她心中警铃大响了。可是映妃态度坚决,她一时又不好推脱,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留了下来,等着见招拆招。
映妃让人精心准备的饭菜自是精致可口,样样都是大煌的名菜,席间亦是热情似火,不时地亲自给她碗里夹菜。奉初样样留心,步步在意,只挑映妃吃过的菜色用,且都是暗自验过,没发现什么问题才敢吃上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