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人未遂,又兼认罪态度良好,依巡夜之人口述被定性自出,罚訾二甲,罚金由里典服主动垫付,算是当庭释放。
一人盗了不足四斗粟,价值五十余钱,被发现后又想逃跑,被罚黥面,赀徭三旬,总算没丢了自由身。
最后一人判得最重,虽然也是未遂,但因为拒捕,还打伤了一个巡夜的隶臣,最后被定性为偷盗和贼伤人,黥面,斩左趾,罚为城旦,要和逑一块儿去县狱暂住……
五场庭审在短短一个半时辰内判定,喜者喜之,哀者哀之。
令史充一边手书案卷,一边唤来狱掾把需要后续处置的人犯上枷带走,也不留什么话,干脆利索就出了官舍。
正堂之内,只剩下肃穆跪坐的里典服和田典余,还有一群哭泣、颤抖的黔首们。
里典服施施然坐上主座,沉声训话:“我知道,租令一下有人心思动摇,想从别家取些粟米来度过难关,而容易有这想法的人家,今日皆有代表在此了。”
人群哗啦啦跪倒一片,哭的再不敢哭,抖的再不敢抖,李恪又成了那只尴尬的鹤……
看着他想跪又不想跪的表情,在一旁撑场面的监门厉和里吏妨差点笑出声来。
里典服恶狠狠瞪了李恪一眼,调整表情继续训话:“大秦讲究捉贼拿赃,我自然不会诬你等的清白。不过……本吏丑话先说,垫付罚资只此一回,今日之后再有此等事情发生,莫怪我翻脸无情,你等可知晓了吗?”
“唯……”
人群散去,李恪郁闷地往外走,还未出门,就被田典余唤到一旁。
“恪君,久站疲惫吧?”他笑着说。
“小子谢过田典关心。”李恪作揖答谢一声,“穷苦出身没那么精贵,只是平白被训了一顿,心中有些郁闷罢了。”
田典余哈哈大笑两声,说道:“里典非要请县中令史做这一场,我拗不过,就帮他联系了一番。在我看来,里中既然不稳,这一场确有必要,但却没必要叫你。恪君胸有锦绣,总归拿得出办法,哪需要担心你会违律嘛!”
李恪苦笑:“这次还真没办法可想了。不过我媪家教森严,她已经说了,就是罚隶也不得损了家中清白名声,我正为此一筹莫展呢。”
“纳租之期还有数日,慢慢想吧。”田典余温言劝慰道,“实在想不出办法,这里中也有的是识人之辈……愿意为你分担。”
李恪这会儿也只能假装听不懂,当即下拜:“虽说只是安慰之语,但小子再谢田典的关心。”
田典余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笑得好似不以为意:“不必谢。近日事忙,我也不便在此久留,告辞。”
“送田典!”
田典余和李恪一先一后迈步出院,屋子里,只剩下里典服三人凭窗而立。
“上典,恪这孩子我看着长大,心性坚韧,志气高绝,您这么把他架在火上炙烤,他会离心的。”里吏妨低声说道。
里典服面无表情:“此事勿需再说,我等的当务之急乃是恭迎天使,汜家在楼烦县一言九鼎,可助我良多。至于恪君……丈夫行事不拘小节,该舍当舍,更何况田典惜他人才,不会过度为难他的。”
里吏妨脸上苦意更浓:“上典,恪如何会对田典余摇尾乞怜……”
“他也从未将我视作主君!”里典服冷笑一声,说,“妨君,我对你推心置腹,此次……你可决不要背弃我啊!”
“下吏……唯。”
“至于你和厉君整夜守在恪君院外的事……”
里吏妨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里典服的话头:“上典,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里典服脸上青白转变,最终还是化成欣赏的笑意。
他看着里吏妨,轻声慢语:“你自去做,田典那里有我解释,里中不平,加强巡查……应该的。”
“谢上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