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啬夫囿问:“何用?”
辛凌答:“灌溉。”
田啬夫囿又问:“如何灌溉?”
辛凌理所应当回答:“自己看!”
李恪汗都下来了,赶紧就抱拳,应下差使:“请辛阿姊放心,必不辱使命!”
辛凌满意了,扭头就走,直到目送她出了院门,李恪才看到奉汤的旦空着手,姗姗来迟。
“人都走了,热汤呢?”
旦死乞白赖回道:“人都走了,还要热汤作甚?”
这套抢白登时把李恪激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气呼呼说道:“扶苏公子你也见过,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更何况辛阿姊还不是公子本人,只是他未过门的妻罢了,你至于避之唯恐不及吗?”
“那可是皇天贵胄啊!”旦瞪着眼睛大呼小叫,“倒是你,从第一次见殿下便跟没事人似的,半点看不出见外。方才引未来少君进来也是,竟让她一直站着,不怕怪罪吗?”
李恪气急反笑:“辛阿姊说得真没错,还真是庸人之虑!”
“你说我庸人?”
“庸人自扰,不便奉陪,告辞!”李恪拱手一揖,扭身出门,只留下旦在房里一脸茫然。
“恪,你今日到底撒的什么妖疯?”旦在身后问道。
李恪听后,步子一僵:“今日吹多了冷风,估计是受了寒气,勿怪。”
说完,李恪匆匆而走,任凭旦在背后怎么喊也没有再行回头。
贵贱……等级……
大秦之世处处约束,这样的环境下,该怎么和旦坦白身世呢?
烦啊!真烦!
……
一晃两日过去……
天阴,细雨,牛毛般的细丝飘荡天地,润湿黄土,像是给苦酒里刷上一层褐色的染料,天气越发阴寒。
李恪换回裋褐,套着裲裆,外头披着蓑衣斗笠,站在闾门的哨所外搓着手张望。
仅仅一墙之隔,哨所内炭盆燃得噼啪作响,监门厉开着窗,在里头喝酒烤肉,好不快活。
“监门,您说您一人在屋里享受便是了,何必非得开着窗,莫非就是为了叫我眼馋?”
监门厉闷一口酒,哈哈大笑:“小子,一人闷头饮食,哪有旁人艳羡来得爽快!只看你表情如此,我便可多饮上一坛,甚是味美!”
李恪翻了翻白眼:“我说监门,近些日子常见你光天化日饮酒作乐,那一觞便倒的流言难道不要了?”
“晓得我酒量浅薄之人身首分家,再要做戏,我又该演与谁看?妨君吗?”
糙汉!
李恪暗暗啐了一口,一抬头,恰看见远方有孤车行来,车盖如墨,瘦马嶙峋。
“我先前便想,寒天阴雨你总在闾门为何,原来是等人……”监门厉在背后冷笑说道,“来者何人,此事里典可知啊?”
“友人相访何须要里典知道呢?”李恪轻笑一声,解下蓑衣斗笠,靠在墙边,“至于来的是何人……此人虽与里典不在同属,但想来也该是认识的。”
“竟还是官府中人?”
“监门把守里闾,验传时查问一番不就得了,何必非要从我口中探听?”
监门厉狞笑一声,朗朗说道:“小子,慎言呐!”
“您验您的传,我迎我的客,里典叫您守在此处,不就是为了如此吗?”
唇枪舌箭,交锋之际时间飞逝,待到两人不再言语,车马已行至当前,李恪在前室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隔多日,憨夫再现。
田啬夫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