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周小遥把子车辰安抚睡了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辰王府,即使心里面百感焦虑,她依旧选择离开。她回到袁文墨的小四合院中的时候,石桌上早已备好了玲琅满目的菜肴,看着强颜欢笑的小葵,周小遥立刻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子车辰的意思。
本以为折腾个一两日也就罢了,可子车辰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差人送来的。什么大鱼大肉,绝对不亏待她和袁文墨,这让周小遥的心里又是一空。本来袁文墨和周小遥是不打算吃的,在丫鬟们再三的劝告下,这才不情不愿的提起了筷子。
听闻,若他们二人不吃,他们回去可是要挨鞭子的。一开始袁文墨和周小遥是不信的,可后来瞧见了小葵手上的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这才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不仅如此,甚至回春医馆的孔德全瞧见袁文墨后都和善得不得了,看袁文墨的眼神就仿佛看见他祖宗一样,给的工钱也翻了好几翻。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子车辰的意思。
周小遥上次和袁文墨卖风车,二人赚了五十两银子,对半分了。谁也没对外吐露,今日的小四合院中,格外的和谐和安静,周小遥和袁文墨坐在简陋的院子里,看着书,写着字。拿着剩余材料最后做成的风车,摆弄着。
小葵站在一旁,抬着脑袋望着蓝天,好生想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又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再想了想,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这短短十分钟内,她都叹了十几口气了。
周小遥提起笔,欲要在风车上面写些什么的时候,小葵又叹了一口气。周小遥的思路一下子被人打断了,心烦意乱的放下了笔,不耐烦道“你有什么话想说边说,别老是唉声叹气的。”
袁文墨放下了书本子,将周小遥练的字扯过来瞧了瞧。见小葵蹩着嘴,袁文墨替她开口道“可是在心疼辰王爷?可是认为辰王爷成全了文墨同小遥?”
小葵一怔,没想到心里面的小心思被这个文弱公子给一下子猜中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袁文墨对周小遥说了一句“字写得比上次好些了。”转头又对小葵一脸认真道“文墨同小遥姑娘之间,没什么的。”说完顺手给周小遥指点指点,一心二用道“文墨只当周姑娘是个友人,一个好朋友罢了。”
小葵眼里明显不相信,还在替子车辰觉得不划算,绕着手指头小声嘀咕道“王爷也真是的…这不明摆着成全别人吗…这回得真的孤独终老了…”小葵沉浸在悲伤之中,继续嘀嘀咕咕道“明明心里面这么看重周姑娘…也不来争一争…还要花钱养周姑娘何袁公子…这不明摆着的冤大头吗…”
这话,原封不动完完整整的飘进了周小遥和袁文墨的耳朵。周小遥头一次觉得小葵有些烦人,边在风车长写着字,边道“你如果是怕挨鞭子,就上街上去逛逛去。我们这里的一日三餐,我们自己会弄。”
小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垂着头问道“周姑娘可是生气了?”见周小遥不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又道“周姑娘…其实宫中的事…王爷一开始是不知道的…这也不能怪王爷…”周小遥自顾自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周姑娘在宫中被冤枉的那些事…也是最近几日才从皇宫中传出来的…也是听闻了才冒着雨去找得周姑娘…这事儿真的不能怪爷。”
周小遥不耐烦的放下来笔,看着小葵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好,沉着一张脸,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不怪他,我离开辰王府差不多一个月了是不是,这后半个月他的所作所为你又不是没瞧见?”周小遥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窝火“人家文墨,好心好意帮我找个工吧…一个酒楼的杂役一月两百文钱!!挺不错的对吧??就是累了些!”周小遥想到这桩事,心里申起了一股小火苗,道“我刚干了一天,回来不久喊了句腰酸腿疼的。你们马上就跑得跟兔子一样,去和子车辰说了什么我不清楚,总之我第二天去的时候,人家就把我当尊佛一样供着了!一月没到还倒给了我十两银子,求着我走!你说我这银子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那掌柜直接跪下去求我收求我走,我能不收吗?”
小葵闻言,尴尬的咳了几声。顺手揩了揩额头上的几滴汗珠,羞愧的低下了脑袋,其实他们没说什么。就跪在子车辰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些什么:周姑娘身子柔弱啊,怎么干得了这些脏活累活的。这才第一天就折腾得不像一个人样,这才第一天就折腾得腰酸腿疼,搞不好老了以后连路都走不了。周姑娘的芊芊玉手如此柔弱,身板如此娇小,怎么能去做脏活累活呢?他们悄悄的去看啊,周小遥一边帮人端茶倒水,就跟伺候相公一样。就这句话,一下子点着了子车辰心里的暗火,就这句话,让袁文墨日后去给周小遥找工作,店家看见之前酒楼杂役给的画像,二话不说就往袁文墨的手里塞了沉甸甸的银子,“噗通——”一声跪倒了袁文墨的脚边,边哭还边抱着袁文墨的脚,哭喊着什么:公子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求公子放过我,我家不招人的,我马上把店外的公告给撕了,公子就当没来过我这里如何。
起初,袁文墨还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这是个怎么一会儿事。于是他又去给周小遥问了好几家,什么裁缝店啊,陶瓷窑啊,什么首饰店啊,一到就问人家缺不缺小二杂役什么的,虽然身子娇小了些,但是很是机灵,又会察言观色,要求不高管饱就成。袁文墨自认为降低了标准,这回应该能找到了吧,毕竟人是不能一直在家里面闲着的。
谁知,他所到的店家,每人都是先同他闲聊了几句之后,拿出一个画卷。随后“噗通——”一声跪倒了他的脚边,抱着他的脚大声着哭喊着什么:公子啊,求你别出来招工了,求公子别帮年轻貌美弱不经风楚楚可怜,美若天仙的姑娘找工了,他们经不起折腾,他们不缺人手的。一阵哭天喊地的哭嚎响彻云霄,掌柜的从怀里要么掏出一锭银子,要么掏出一大叠银票。念念不舍,忍痛割爱的把钱就往袁文墨手里塞,那痛心疾首的表情,就跟谁从他们身上割下一大块肉一样。
袁文墨不信邪的又连续问了好几家,十家下来,他一个工作都没有给周小遥找到。所到之处皆是哭声四起,鬼哭狼嚎,就跟号丧一样,就跟谁家死了亲戚一样。一脸莫名其妙不说,怀里面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塞了这么多银子,等袁文墨回到府上,细细把小钱钱数了,足足有一百五十两,怎么会有这么多??袁文墨一脸莫名其妙。周小遥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次日,袁文墨像是明白了什么,周小遥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隐隐约约觉得此事多半跟子车辰脱不了干系。于是袁文墨和周小遥商量,先不去找工了。本来周小遥想去回春医馆帮忙的,这左脚刚踏进去,孔德全脸色一变,瞬间老泪横流。周小遥立刻滚了出去,尴尬的冲他笑了笑,又道“我不招工,我就是闲的无聊来帮帮文墨。”
孔德全神情警惕的问了好几个“真的?”
周小遥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孔德全这才放她进来。
本来呢,周小遥从辰王府回来以后,心里面一直惦念着子车辰。在想着什么时候约他出来吃个饭说说话,双方解释解释,道个歉,拉拉小手什么的也就算了。可偏偏子车辰那么一搞,旧气还没有完全消完,新仇又结了一出。
哦,对了。还有前几日的一件事,一件让周小遥和袁文墨都感到莫名其妙的事情。那就是,他们二人想着,在大街上的商铺找不了工也就算了。在小巷子里面总可以了吧,尤其是那些设施成就,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总归可以了吧。于是抱着这样很是不贴切想法的二人,穿梭在只能够两人并肩走的小巷子里许久,物色了里面破旧的商铺许久。终于瞧见了一个,虽然设施陈旧,但也不至于太烂的小客栈前停下了脚步。
客栈有个特别土的名字,叫做如花客栈。如花如花,这名字真的很土,土到一种境界了。名字比什么李二狗,李狗蛋还要土上几分。
周小遥和袁文墨露出一个很是真诚又很友善的笑容,踏着阳光,脸上挂了几滴很是诚恳的泪水,就这样面带笑容满面春风的走了进去。你去找工吧,不管成不成总得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是不是。于是他们二人露出了自认为很是“和蔼和亲”的笑容走了进去,殊不知这个笑容就跟收保护费恶霸的笑容相差不多。
这前脚刚一踏进客栈里,周小遥笑着问道“掌柜的你家缺杂役吗?我很机灵的,伙计也可以做哦!”话语刚落,掌柜的眼睛都快瞪得鼓出来了,他颤抖的打开了那副画卷,随后啊!的一声惨叫,脸色惨白得跟见了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