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时,淡淡的桂花香浸满了整个小四合院。周小遥和袁文墨一睁眼就闻到了这个醉人的香味。不过还好,味道不是很浓郁,倒也是挺好闻。
这几日,周小遥和袁文墨把那间被杂物堆满的卧房给收拾出来了,好生打理打理,做一个课堂倒也是将就。不能说是太好,也不能说是太差。
反正,袁文墨没了工作着几日,二人总是过得浑浑噩噩的。有种混吃混喝等死的感觉,早饭是小葵从辰王府里拎来的,午饭和晚饭就更不用说了,全是从子车辰的府上拎过来的。说起来最近没怎么听到子车辰的消息,子车辰也没来找她,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种无聊的日子,周小遥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她抬头望天,喃喃道“文墨…你说…那个如花客栈经营得起来吗?”如花客栈的地理位置不好,或者说那条商业街的整个地理位置都不是很好,又老又旧,人流量又少。周小遥叹了一口气,继续望着天道“虽然什么都不好…我又找不了差事…经营经营倒也是不错的…”
袁文墨检查完周小遥写的字,没什么问题了,才慢悠悠地道“若小遥有心,位置不好偏些又有何妨?”袁文墨不慌不忙地将周小遥写的东西折了折,又道“事在人为,小遥如此聪慧,定能行的。”说完,他还不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给周小遥打气。
“是啊…事在人为…”周小遥看着碧蓝碧蓝的天空,皱了皱眉。既然自己因为子车辰而找不了差事,那…经营经营客栈倒也是不错。她想起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感叹道“我这个日子未免也过得太舒畅了…这客栈到手未免也太过容易了…别人要努力很久很久都才能得到的东西…我觉得…我这样不太好…”
袁文墨睁大的双眼,看着周小遥的神情又意思惊讶。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十有八九能把周小遥的性子摸出个大概了,他也知道她为什么皱眉感叹这些事情,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有些时候…努力了也不一定有用。”袁文墨和周小遥在院子里吹着风“但…倘若不努力,那就什么也没有。”袁文墨想起了自己科举落选的过去,付之一笑道“很多东西,不仅仅取决于个人的努力,还有个人的运气。”
周小遥扭头望着袁文墨,她的发丝在空中飞舞,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之情。袁文墨又道“凡是尽人事,待天命即可。小遥无需愁眉苦脸。”
周小遥依旧是一脸惆怅“我…运气是不是太好些了?”
袁文墨笑道“若运气好些,怎会遇上那些皮肉之苦?”
话语刚落地,周小遥整个人面色一僵,是啊…若运气好些,怎么会遇上那些皮肉之苦。有些时候,只是个人的名不同罢了。
同袁文墨一番简单的交谈下来,周小遥心情好了许多。等收拾收拾了自己的心绪,帮袁文墨理了理东西,自个儿就往如花客栈去了。
做什么事情,其实都不容易。尤其是刚刚开头的时候,虽然说万事开头难,可依周小遥看,难的不是开头,而是坚持才是最难的。
一想到这里,周小遥暗自在心里佩服起袁文墨起来,在这样浮躁又现实的社会中,他竟然没有被欲望和红尘给引了去,也真是厉害。
袁文墨的学识,在周小遥看来,是极好的。年仅二十岁的他,竟然能懂得那么多,竟然能在这万丈红尘之中保持初心实数不易。虽然说是一个滥好人,可他做得事情的的确确能让人倾佩。
身上只有五十两银子,他有本事全部捐出去救灾。这种举动,在常人看来,是不能理解的。你自己都穷得响叮当了,还想着别人?怎么不先把自己给弄好呢?
关于这件事,周小遥问过袁文墨。袁文墨当时只是付之一笑,道“文墨爷爷从小教导文墨,万事不能违心。”
然后周小遥不解的看着他道“那钱呢?你把钱一下子全都捐出去了,你用什么?”
袁文墨当时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语气淡淡的“钱,可以再赚。若这些银子真能救灾,文墨倒是愿意将它们都捐出去。”袁文墨想起了一些事,笑容渐渐消失道“若真能救灾便好了…莫要被那些官吏子弟给贪了去了。”
明知道,最后到达灾区的银子,或许只有一小部分。他也愿意为了那么一小部分去捐赠。袁文墨把什么东西都看的很淡,特别淡。尤其是男女之事,周小遥偶然一次听闻了他和他的小青梅,她觉得,既然两情相悦,可是没能在一起,真的很是可惜。
而袁文墨,并没有如此叹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连语气都是很淡的。那天,他笑着说“何来可惜之说?没了缘分罢了,若她跟了我…怕是要过苦日子了。”
闻言,周小遥又是一愣。袁文墨从一开始的翩翩公子,变成万事随缘事事不强求的半佛系男孩,这让周小遥觉得很意外。可是…越和他相处,越能感觉到…他是名门之后,虽然他的家道落败了,可依旧能感觉得到,他是名门之后。
周小遥问过袁文墨,这些都是谁教给他。袁文墨说了,是他的爷爷教他的。越和袁文墨相处,周小遥越觉得“君子”二字,真的是为袁文墨量身定制的。
关键是,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君子,实则一点都不弱。他把什么都看得很淡,但又把什么都看得很透。他很聪慧,很有学识,也很有远见,可他平日里很少袒露出来。他想报效国家,想辅佐皇上把吴国打理得更好,可是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落榜之后,他没有怨朝廷也没有怀疑过朝廷,他只怨自己,觉得自己的学识尚浅罢了。对于这样一个半佛系的“君子”,周小遥感到很是震惊,看着他的目光又是也带着些敬意。
周小遥的神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心不在焉地穿梭在大街小巷,思考着人生,思考着客栈的事情,也思考着子车辰,也思考着袁文墨。
自从那日,袁文墨把听说的事情告诉了周小遥之后。周小遥整个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虽然不知道详细的事情,但也能大概的估摸出来。原来…他们都不是嫡出,原来他们以前不怎么被宠爱的那一个…
本来周小遥的心中是有些怨子车昂的,怨他赏她了三十大板,还没有人性的让子车辰亲自动手。可前些天听袁文墨那么一说,周小遥突然又不怨他了,这个位置想必也是不好做的。皇上不好做,王爷也不好做,自然皇子也不好做。
当初,为了自己的家人,亲手杀死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想必也是无可奈何。周小遥觉得,子车辰三兄弟的童年应该不太美好。
皇子被封王之前,都被养在深宫之中,养尊处优惯了,自然就不懂得怎样和别人相处了。这也不怪,在这个时代,他们一生下来就比别人高一等。这也不怪子车辰为什么会为所欲为的做出哪些举动,他目中无人惯了,习惯了。习惯了这样,认为他是王爷,别人都应该顺着他。
可周小遥虽然心想不怪他,可是脸黑成猪肝色了,怎么可能不怪他!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周小遥从小被平等对待,再加上又是独生女,自然同目中无人的子车辰容易闹矛盾。
他克妻,不懂女人,不怎么接触过女人,不知道怎么相处也是正常的。周小遥想起一件事,脸色猛然一变,怒道“没接触过女人还去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