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孑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们莫先生出门远游了,接下来的日子,教你们读书习字的先生还是我。”她说着扬扬手上的信封,“这是你们莫先生留给你们的信,来拿。”
四个小的把信拿走低头认真地看,李孑就坐在太师椅上,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把扇子摇啊摇。
窗外蓝天白云,窗内静谧悠闲。
李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叫做深藏功与名!
正解!
······
幕府。
北周铁骑的战败撤离也终于搬开了幕府中主子和下人心里的大石。
脸见天地开始明朗起来。
只除了其中的一间院子。
经过这处院子的下人都下意识地屏气住嘴,就连步子也迈得快了一些。
紧闭的房门内又是一阵摔东西喝骂声传出来,走在外面的人早已经见过不怪。
自从二小姐双腿断掉,又被大夫断言再也无法治愈后,她人也不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求老爷夫人请大夫了,不过这脾气,却也变得人见人怕了。
昔日热热闹闹的凝香院,现在已经成了幕府下人们的避之不及之地。
小葵奉自家小姐的命令,不情不愿地踏进了凝香院的大门。
这陡然一进去,她四下一扫,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进错了院子。
这才一月未见,她是在不敢相信,这院子怎么会荒废成这个模样。
地上的枯枝落叶看样子已经好多天没有打扫,小花坛里的花朵全都枯萎变黄,就连窗口处原本的那棵高大的海棠花树,现在也变成了一个圆圆的树墩子。
有个低着头半湿着头发的小丫鬟端着托盘从她身侧路过,眼见这小丫鬟就要猜到地上一块碎瓷片,小葵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拉,认识抱住了,不过托盘从小丫鬟手中直接一脱手,托盘上的茶碗飞出去,落在青石地面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小葵:“······”她这算不算好心办坏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没有丫鬟婆子引荐,她怎么见那位二小姐。
“小妹妹,你带我去见一见二小姐可好?是大小姐派我过来的。”
一听面前的姐姐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脸上顿时多了一丝讨好,“二小姐在后院,我带姐姐过去吧。”
“有劳你了。”
“小莲不敢。”
到了后院,小莲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底下,“二小姐就在那里。”
小葵又道了声谢正准备过去,被小莲伸手拉了下,紧接着听到一句小声的提醒,“姐姐,二小姐手里有一枚小刀,您跟她说话,还是稍微离远一些。”
小葵听得一吓,忍不住拍拍胸口,“小莲,谢谢你提醒我。”
大小姐这回让她问的话可不怎么中听,万一这二小姐突然发疯,给自己一刀······
不能再想下去了!
小葵谨慎地走到慕青歌快一丈远的距离停下步子,就看到二小姐正拿着刀在桃树树干上刻着什么东西,边刻边喃喃自语,打心底里让她不舒服起来。
定了定神才唤道:“二小姐,二小姐?”
慕青歌拿着刀子的手微顿,微微偏过头来。
小葵看过去,随后立马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刚刚看背影只觉得二小姐瘦削了很多,但这下转过脸来,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头发盖住半张脸,气质阴鸷,面容刻薄又阴沉的女子是二小姐。
这一段时间不见,怎的变化如此大!
难不成二小姐断了腿,夫人都不管自己亲生女儿了吗?
“你找我?”
慕青歌这么一开口,又下了小葵一跳。
这沙哑难听的破锣嗓子,真是以前那个声音黄鹂般动听的二小姐?
轮椅扭动的声音拉回了小葵这丫头神游出去的思绪,她回过神来,低头朝慕青歌福了一福,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了慕青歌腿上,“二小姐,奴婢是大小姐院里里。今个大小姐让奴婢过来一趟,是想问问,当年先夫人留下的那件先皇御赐的羊脂暖玉把件,可在您这?”
······
蘅芜苑。
慕青鸾捏着手里已经发黄的信纸,眼眶红红的已是哭过一回。
自北周退兵,她好歹才放下惶恐的心。随后就以明年就要出嫁为由得到了为亲生母亲留给她的嫁妆登记造册的便利,却没想到在其中一件梳妆盒里,看到了母亲临走前留给自己的信。
信里面说了外公和先皇的曾经有过一个约定,信物就是一件羊脂玉把件。
但信纸上所说的羊脂玉把件,她搜遍库房也没能找到,但却记起了,很小时候,慕青歌的小玩意里头,却是有这么一样东西。
虽然信上没说是什么约定,但能被母亲这个珍而重之地写在信里,想来这约定也不会简单。
再说,就算不去管这个约定,那羊脂玉把件也是先皇御赐的,放在如今也差不多相当于免死金牌了,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可恨这库房自母亲走后她就被以年纪太小为由夺了钥匙,时隔这么多年才看到这封信。
不过不急,从库房取走的东西,她会一件一件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