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宁镇上的县学位于冀宁镇最北端,占了芒山支脉的一个小山脚。
因为是做学问之所,这一处可以说是整个镇上最为僻静之地了。
就连县学周围,也多是一些字画铺子,书局,茶楼一类的文雅之所。
战事的影响让县学中的学生数量一下子锐减到不到之前的三成,相应的,周围的店铺也好不到哪去。
眼看着这县学估计要起不来了,周围的店铺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赶紧脱手,万一这县学真的解散了,这铺子可就真的砸自己手里了。
酉时一刻,县学大门开启,穿着县学制服的学子们开始鱼贯而出。
这些都是离家近些的,有些从周边乡下过来念书的,都是交上每年一两银子的住宿费,住在县学的宿舍里。
不过县学的宿舍可以称得上这个县学中最为破烂之所,住宿的学子们可谓苦不堪言。
但没办法,离家太远,在县学附近租赁房屋起码要用十两银子,有些家境富裕的还好,家境贫寒的又哪里租住得起。
为此,学子们不止一次向教谕和先生们询问过,这县学的屋舍什么时候可以翻修。
迟迟没有等到答复下也就慢慢不在期待了。
再加上县学中现如今走得只剩下不到三百个学生,看来屋舍的修缮更是遥遥无期。
不同往日,今天的周围商铺里无精打采的老板伙计们,却是看到了这群学生们的另一份面貌。
“哎,王老板,听说你们书局新进了一卷《策论新编》,快拿给我看看!”
有生意上门,王老板忙乐呵呵地上前招呼,“您这回可是来巧了,这本《策论新编》可是紧俏得很,我这马上就快卖完了。”
那学子正就近拿了本书随意翻了翻,闻言抬起头来,“哦,卖得这么好?”
王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当初怕卖不出去,这卷书就进得少了些,谁知道今天一下就卖出去好几本,都是梁公子您的同窗呢?”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有些好奇,“梁公子,往日见你们都是一脸愁容,为何今日却都笑容满面呢?”
还一点都不吝啬花钱的模样,要是他生意天天如此,也就不会整天想着把书局给赁出去了。
这位梁公子接过还散发着墨香的书卷,笑道:“我知王老板这段日子一直在给这书局找个下家好脱手,看在咱俩一向投缘的面子上,我给你透个话,这书局你就好好开着,有你发达起来的时候。”
王老板眼前一亮。“梁公子的意思?上头可是出什么章程了?咱们这块地,是要涨价?”
梁公子无语地看了一眼这王老板眼里跟冒出来银元宝似的满面精光,抬手扇柄打在他脑袋上,“想什么呢,是今日教谕跟我们说,我们县学准备全部推倒重建,建造出来一个全新的校舍。”
“真的?”王老板一脸惊讶。
“真的不能再真,”梁公子想到即将阔别那些一推就能倒的破烂校舍,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搬进全新的屋子里和同窗们一起念书,只恨不得跑去府衙门口跟终于把县学重视起来的知州老爷磕个响头,又提醒道,“这次县学重建可是上头知州大人亲自下发的喻令,银子都是从官中拨下来的,想来重建之后还要招一批学生,到时候县学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边冷清了。王老板,你可得三思而后行!”
王老板听到是知州大人下的令,心里边就已经踏实了七分,再一想到还要招学生,只要学生一多,他这紧挨着县学又有门路进些紧俏货的书局何愁没有生意,忙点点头,“那我就不赁出去了,左右都等了这么长时间,再等一顿日子就能拨云见日,我还等得起。”
“不过,”他叫住准备走的梁公子,“梁公子,这县学重建势必要把现在的校舍推倒,你们这些县学的学子,到时又该去哪里念书,总不能是在家中闲散一段时间吧?”
“呵,”梁公子扬了扬手里的书卷,“王老板你能想到的问题知州大人又怎么会想不到,镇上有位富绅家中有一处僻静的园子,我们这段时间就去那里念书。估计明后两日就要搬过去了,你也可把这书局关门一段时间,整顿整顿。”
王老板深思片刻,接着满脸带笑地点点头,“多谢梁公子提醒。”
待梁公子走后,这位王老板去到后院跟他老娘和娘子一说,顿时不到一天,书局就关了门,请了匠人把整个书局好好整顿了一番。
待两日后县学里的先生和学子们都一一搬走,旁边字画铺子的老板,茶馆的老板以为这县学真的要解散了,看着自家还没脱手的铺子,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却又见街上路过的王老板他老娘陈王氏一点也不心急的模样,还有闲心买菜卖肉,忍不住上前问了几句何事如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