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面前都放了盛酒的碗,李孑抱了一水囊的凉白开,企图蒙混过关。
一轮酒下来,成功逃过。
在她暗戳戳准备偷偷倒第二碗的时候,虞怀端着酒碗突然站起身,把她吓了一跳,藏在衣袖里的手一抖,水囊脱手而出,滑落在地上。
听着脚下轻缓的流水声,李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她可就只准备了这么一水囊啊!
接下来她要喝什么?
借着她这处离火堆较远光线昏暗,李孑大胆地朝着虞怀方向瞪了一眼。
却被想到这一瞪,顿时跟对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李孑:“······”这就尴尬了!
虞怀端着酒杯拎了一坛酒,“诸位,本使先失陪片刻。本使过去敬一路随行的禁卫军们一杯。”
临转身前,他朝慌忙垂头的李孑处扫了一眼,明亮灯火掩去了他眼底一丝笑意。
随行的禁卫军分作三席,虞怀一圈圈敬过去。
御前第一人亲自前来敬酒,一种禁卫军都是受宠若惊,这一碗酒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
等到三席下来,他手里拎过来的那一坛酒只剩下一个空坛。
虞怀只端了自己的酒碗回来,正巧遇上准备起身的李孑。
“官离将军这就准备离席了么?”
李孑能说她回去是想在偷偷灌一水囊的凉开水么?
果断不能啊!
只能找了个借口道:“回掌印使大人,下官并非想要离席,而是这酒喝多了,自然······”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是水喝多了吧?
虞怀掩了掩唇,压住嘴角的那抹笑意,“可巧,本使也正有此意,不妨一起吧?”
李孑:“······”她这算不算挖坑反而把自己埋了!
再说,她可是一个‘男’人,而掌印使您一个太监,一起去那个,难道不会感觉自卑吗?
李孑丝毫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已经在眼神中展露无遗,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让对方打消这个提议。
好在她身旁还有一个好队友。
陈修站起身,“去恭房的路上天黑不好走,官离将军眼神一到晚上就看不清,还是下官和掌印使大人一起去吧!”
“也可。”虞怀笑着点点头,深谙见好就收。
等两人离开,李孑火速溜回营帐,重新又灌了一水囊白水回来。
一场晚宴,喝得肚子滚圆。
再看一坛酒下肚依旧面不改色的陈修和虞怀,再对比她这个一口倒,也不由心里赞了一声:真乃神人也!
晚宴直至戌时末才将将结束,漠北重兵将虽然有些微醺,也多是被酒气熏得,脑子倒是清醒得很,待上官走后,自觉留下清理校场。
明日一早可还要用呢!
直到亥时过半,整个军营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留下巡逻换哨的兵丁,其他人俱都进入了梦乡。
经历了一夜猛吃的漠北众军也丝毫不知,他们今晚迎接的这位天使,并非是来自朝廷的慰问,而是前来代皇上斥责惩处他们守城不力的。
月明星稀,因着漠北地势较高,且坦荡辽阔,这里的月色也分外清明。
一众禁卫军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舟车劳顿,再加上晚间的美食美酒,睡得也比往日要沉得多。
被重重拱卫在最中央的豪华帐篷里突然响起一声蜡烛燃烧爆出的脆响,本来平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双眼,朝正在流淌烛泪的蜡烛看过去,眼底不见丝毫睡意。
静静躺了片刻,虞怀悄然坐起身,顺手捞过床尾屏风上的外袍,披衣下床,穿好衣服鞋子,又挽起头发,等把这一切都一丝不苟地做完,他又弯腰拿起枕头下的那块血色冷玉,小心地挂在腰间,这才掀开帐篷一角,弯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