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寒风渐起,李孑率漠北众军给陈修送行。
她送来的践行礼物,就是由漠北学院术舍中的学子研究出来的第一辆减震马车。
车厢的底部镶了一圈的弹簧,车轮上包了一层柔软的胶质物质。李孑敢说,这辆马车绝对是这个时代最舒服的马车。
形状颇有些怪异的马车缓缓驶向山下,近卫骑马在马车左右随行。
李孑站在军营门口,直到马车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了,才收回目光。
她心中明白,陈修受伤那天夜里说的离开,是真的离开。
这么多天下来,终于决定下来的选择。
就算伤势痊愈,也不会回来了。
选择父母家人,也算人之常情。
只是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时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驻足,该过的日子依旧要过。
倒是离过年不远的时候,李孑收到了陈修寄来的信件。
信中言,他手上的伤已经好转了很多,娶了新妇,正是父母给他订了娃娃亲的李琼。
也见了岳父,不着痕迹地问了些关于信国公府的事,不过他那岳父也不知道,信国公府中有位小姐叫李孑。
对此,李孑回信。
先是表达了祝福,然后告诉他不用打听了。
因为她现在对于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已经彻底佛了!
天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冒出什么别的身份来。
把信连同一大堆用做年货的漠北特产送走,李孑忍不住抬头看天。
好久没见卿卿了呢!
也不知道惊澜现在在哪?
不过他身上还有菩提铃,应该,没有多大的危险吧?
可惜卿卿不来,她连个新年祝福也送不过去。
哼,等在见到人,一定得这人好好教训一番不留手。
让莫惊澜好好长长记性!
南越之南是海。
海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岛屿。
在其中一块远离陆地的岛屿悬崖下,莫惊澜一如往日的爬上那块快被他磨平的石块上,仰头望天。
不远处一个粗陋的石屋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石碗,扯着嗓子朝这边喊道:“看什么看,老头子我都在这呆了半辈子了,到现在还没走出去呢,别痴心妄想了。快过来喝药!”
莫惊澜也不与他争辩,走过去把药接过来喝完,“您老放心,晚辈定会带您出去。”
老人嗤笑一声正想说他是痴人说梦,却见面前这位这么些天过去依旧风姿俊雅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听,起风了!”
天际,一对海东青翱翔于九重天,飞到岛屿上方,又瞬间俯冲而下。
卷携风起,啼鸣清亮。
······
前四字军的接近五千人队伍是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到的。
李孑带了团子去到军营中陪着那些有家也不能回的漠北军众将士过的年。
军中不禁酒,不过她还是给自己偷偷喝的水。
哎,一口倒的体质所限,她也没办法。
转年,李孑二十,团子四岁。
过了正月初七。
镇上坊间开市,漠北学院开学,漠北军也开始进行再一轮的扩军征兵。
人们很快惊讶地发现,街上多了好些新铺面,卖的东西也是从没见过的新奇。
家家户户中送自家孩子去念书的也多了起来,李孑不得不再次发出招学院先生的公告。
漠北军征兵的地方,多了一个征兵咨询处,有人好奇之下去问,在得知每年的军饷足足有二十两银子,而且逢年过节只要无战事和任务,就可以回家探望亲人在家待上几天,甚至还会派后勤的兵士们去他们家中发放节礼。
一传十,十传百,闲赋在家的青壮年们顿时或主动或被家中父母拉着,蜂拥前往漠北军征兵报名点。
沉寂了一个冬日的漠北,在这春风吹来之时,好似一夜间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