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眨眼间拼杀在一起。
“砰”地一声巨响。
李孑房间的门被暴力从里头撞开。
萧成玦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着踩着门板持刀走出来的李孑,眼神恍惚一瞬,“你以为,你这些人能逃得出去?”
李孑步子一顿。
转头看向客栈的墙头。
是罪城的人。
密密麻麻站满了。
带头的是一个满脸胡子但身形消瘦的男人。
苗大爷抱着小泥巴趴在窗台正小心往外看,目光跟着落到从墙头上跳下来的男人身上,脸色一变:“居然是城西的晋爷。”
“哪个晋爷,是那个管着城西的晋爷吗?”
苗大爷点点头,目光落在李孑身上,“那个女娃娃和她的人要危险了。”
“苗大爷,那个姐姐人很好的,还让我骑马,您能去帮帮她吗?”
苗大爷摸了摸小泥巴的脑袋,慎重的摇了摇头,“这是两方势力,老头子我掺和不进去。”
小泥巴抿抿唇不出声了。
虽然那个姐姐带来的人都很好,但在他心里还是不能跟苗大爷比。
他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李孑看见那个走过来的男人默默站在萧成玦身后,眼中划过一抹了然,“这就是你来罪城的目的?”
萧成玦定定看着李孑,“今夜,你插翅难逃。”
“那可不一定。”李孑转头看了林逸一眼。
林逸轻点了点头,伸手朝上一扬,一枚火星突然从他手中飞向夜空,到达最高点时猛然在天空中炸开。
绚烂但无声的烟火顿时笼罩了半个城。
苗大爷和小泥巴探出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同时无声说了句:我的个乖乖!
李孑就在那照亮了半边天空的烟火下,朝萧成玦得意地笑了笑,“就允许你早有准备么?我的人,也来了。”
那一张笑颜也差点映花了萧成玦的眼。
听着客栈外面飞快靠近的脚步声,他回神,牙齿紧紧咬合,第一次抽出腰间的长剑,二话不说朝李孑刺了上来。
两人这一动,战况愈急。
最里面,是萧成玦和李孑在打。
两人周围,是林逸率领的刺部成员对上了萧虎和他一众下属。
再往外,是罪城的晋爷带来的人转身和被那一束烟花召集来的其他刺部成员轰然对上。
喊杀声慢慢盖过了寂静的长夜。
苗大爷和小泥巴小心翼翼地缩回头,又关严实了窗子。
小泥巴一脸愧疚:“苗大爷,这下可怎么办?再打下去您的客栈就要被拆了,我不应该带他们过来您这里借宿的。”
“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苗大爷安慰了小泥巴一声,“我记得今天下午那个女娃娃还带回来了三个小孩子?”
小泥巴点点头,“那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可惨了,全身都是伤。”
“走,咱们悄悄过去,守着他们。也算是帮那个女娃娃的忙了。”
一语敲定,一老一小蹑手蹑脚地去了郑家三兄妹的屋子。
这边的喊杀声最先引来的不是客栈周围居住的人,而是来自城主府的巡逻队。
不过在看见开战的两方那庞大的人数还有城西的地头蛇也参与其中后,连面都没露就匆匆回去城主府汇报了。
得到的回复是:保持缄默,让他们打。
巡逻队众人:“······”
第一次见他们城主这么佛系。
李孑和萧成玦在过了上百招后齐齐退后两步。
萧成玦低头看了眼再一次被伤到的左臂,蓦然想起前些年,他伤到的也是这个部位。
幽幽开口:“官离将军这是对我这条左臂很情有独钟?”
李孑甩了甩刀尖上沾到的那一点血迹,“凑巧。”回话的同时,她左手突然一扬。
萧成玦面色一变,持剑猛地挡在身前。
剑身上传来‘叮’地一声脆响。
他手腕微震,卸下剑身上传来的力道,借着月光这才看清了李孑射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根很细的针,针尾处用银丝相连,细看甚至还能看到针身上有繁丽的花纹,他目光倏然一沉。
手上长剑一甩,那针已经飞快缩了回去。
一次偷袭不中,就没了第二次偷袭的机会,李孑遗憾的把袖子放下来,分神看了眼周围的打斗。
分析出是她这边占了上风,便心无旁骛地挥刀朝萧成玦砍了过去。
再次交手,李孑很快就感觉到了萧成玦的招式有了些变化。
相比起方才的狠劲,这回挥过来的每一剑居然都多了一丝迟疑。
李孑凝眉想了下,没想出所以然,瞅准了萧成玦的一个破绽,手上长刀看了过去。
刀和骨头撞击在一起的声音让人一阵牙酸,李孑抽刀,萧成玦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暴退。
在萧虎一声惊叫差点喊出来的时候,咬牙下令:“撤!”
他这一声令下,最先收手的便是晋爷带来的人。
他们这么一会损失的人就差不多占了全部人数的三成,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心惊。
跟他们对上的这一伙人简直不是人。
不过有这些人掩护着,比不上对方对罪城的熟悉,李孑带着人到底没能追上。
“回吧!”站定在把人追丢的街角,李孑默默看了会前路,转身离开。
前面路上,隐在暗处的几人眼睁睁地看着李孑率众转身,气得差点跳脚。
他们好不容易布置好的陷阱,居然就这么废了。
难以形容的心塞感!
回到破破烂烂的苗大爷家的客栈,李孑看着从郑家三兄妹房间中走出来的一老一小,罕见地多了几分愧疚。
“苗大爷,您算一下您这客栈的损失,走之前,我们会给您赔偿。”
“不,不用了。”苗大爷看着面前这一伙刀上还滴着血的神秘势力,忙摆摆手,“我这客栈也值不了几个钱。”
李孑见状也没再多言,回头朝一众刺部成员吩咐道:“留下人巡逻,其余人找地方先休息吧,天亮我们就出城。”
众人应诺。
此时,天边已经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众人自去休息,苗大爷却没睡。
他之前粗略估计了下院子里的人数,等人都去休息的时候跑去厨房熬了几锅粥,又蒸了好些馒头。
等到众人醒来,院子里被砍掉了一条腿的长桌上,摆满了一盆又一盆热气腾腾的馒头,桌子旁边的地上还有好几桶盖了盖子的白粥。
李孑看见这一幕时默了默。
饭食虽然简陋,但这么些吃食,可想而知是多大的工作量。
那位苗大爷应该是一夜都没睡,光给他们准备早食了。
“吃吧,吃完记得自觉把碗和桶都刷干净,放回厨房。”
众人围着桌子默默吃饭。
等到苗大爷一觉醒来,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他和小泥巴,再不见一个人影。
本来因为打斗一片凌乱的院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血迹都被铲平盖上了心土。
被波及到损毁的房屋也尽量的恢复了原样。
长桌也被擦得干干净净,上面的食物都被吃光了,他走去厨房,就见橱柜里摆满了刷得干干净净摆得整整齐齐的碗,盛粥的木桶也被整齐放在厨房一角。
“苗大爷!”小泥巴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提了一个小包裹,“我睡醒就发现它在我被窝里。”
苗大爷接过包裹打开,因为手一时间没拿稳,滚出来一块分量不小的银绽,在阳光下无比醒目。
小泥巴弯腰捡起来,抬头就看见了被苗大爷打开的包裹,一双眼睛忍不住睁大:“好多银子啊。”
苗大爷看着包裹里的银子神色复杂。
没想到啊,做这么一顿早饭,连养老钱都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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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返大部队的路上,林逸看着骑马走在前方的李孑欲言又止。
李孑回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有话就直说。”
“萧皇知道了主子您的身份,会不会有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
“在您的女子身份上做文章。”
李孑控制着身下的马慢行了两步,“你杞人忧天了,”李孑想到萧成玦昨天撤走之前看向自己的最后那道眸光,有些烦闷地闭了闭眼,“他没那个脸。”
随即飞快转移话题,指了指后面不远的马车,“他们兄妹仨怎么样了?”
“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李孑嗯了一声。
林逸斟酌着问道:“主子,您准备怎么安顿这三个孩子,要带去军营吗?”
李孑摇摇头,“我还不知道,等他们醒过来你跟我说一声,我过去问问。”
林逸:“······”感情那三十万两花的还真是心血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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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城西城。
是盘旋于此十多年的晋成希晋爷的地盘。
不过现在本是由晋爷坐的那方宝座上现在换了个人。
萧成玦正给军营里写信,左手臂被包扎成了一个粽子。
萧虎从门外急匆匆走进来。
他也伤的不轻,这会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陛下,晋将军派出去的探子来报,今晨一早,那官离率众出了罪城,一路往北,去的应该是两军军营的方向。”
萧成玦笔尖微顿了顿,轻嗯一声,“朕知道了,出去吧。”
萧虎没动,“陛下?”
萧成玦搁下笔,拧了拧眉,“还有事?”
“官离将军居然是个女子,陛下,我们要不要在这上面也做些文章?她在两军阵前不敢以女子身份示人,应当是怕动摇了军心。若是我们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萧成玦不等他说完就嗤笑了一声,“我们昨晚刚被她打败,之前几战,不是朕灭自己的志气,但输了就输了,朕还输得起。而且,你确定这个消息若是宣扬出去,动摇的会是漠北军的军心?”
萧虎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