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流云要等的那个人似乎就要来了。我们一直都在不等待,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她一直在等待。我只不过是迫不得已而已。
这时间也不知走过了多少的岁月,而我们一直就在这里。今日的夜晚好似格外的漫长,我看着外面的夜色,好似那月亮一直不曾挪动,它一直高高挂在那里。
不远处的那个人显然也并未睡去,我知道她誓死也要等到黄莺的到来的,不然她必是不会安心的。
这是她的心魔,这也是她的坚持,哪怕未来的路不太安稳,这都是她的心中所想。
流云早已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身死也在所不辞。
人的信念是很可怕的,因为一不留神就会被牢牢地钉在那里,再也无法逃避。流云此刻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不过显然她是心甘情愿的。
流云也望着外面的夜色,虽然我们做着一样的动作,但完全不是一样的心境。
我不怨她,因为我明白她也有她的苦衷。若是可以选择,我想她也不会愿意变成这个模样的。甚至我有些同情她,若不是遭遇了那样的变故,想必她现在还过着她无忧的生活。
可是一切也都回不到从前了,一切也都不能同日而语了。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那么是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
夜色中,屋子里并没有开灯,因此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知她是喜是忧。
但是有些事情可想而知,她未必会是多么的欢喜。若是遭遇了这样的苦难,怕是真的要沉寂一段时间才是。
“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你不会放弃的,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做出你心中最正确的选择。也许你明知前路艰难也要往前,我并不打击你。我知道你憎恨日本人,但是你这样做真的做好了完全的打算吗?”我反问着她我只是想让她明白生命是珍贵的。
“姐姐,难道现在你还对福田先生抱有希望吗?明明你们已经是陌路人了,今生恐怕再无可能。为何姐姐还要这么执迷不悟?我念在你是我姐姐的分上,今日才跟你说这么多的。姐姐,实则我该跟你说一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夜色里,借着月光我能看见她微微的侧脸。就这么看过去,着实是一张朦朦胧胧的侧脸。
如今还算有些近的距离,将来只怕是越来越远了。我能感觉到她要走一条与我完全不同的路。
我不知该怎样去看她,是羡慕她敢作敢当的勇气,同情她明知死路一条偏偏不回头的凄惨,赞叹她敢同日本人做对的信心?
她的一生似乎与我不同,我更像是躲在一处安然的生活里不能自拔,也无法豁出这条命去经历一段传奇的人生。我太过于惜命,以至于错过了人生中那些激励人心的事情。
我呆呆地望着她,也许我永远无法像她一样肆意洒脱的生活。命运给了我如此安然的生活,我无法鼓起勇气冲破自己……
既然她认为我是执迷不悟,我同样也认为她是执迷不悟。也许我们终究谁也无法替谁思考一些,我终究活的太自私。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真是一副安静美好的模样。谁能想象他的身上会发生这样的故事,终究一切不遂人愿……
“流云,我们已然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所以无论谁都会对对方说执迷不悟,因为我们彼此互不理解……”
“姐姐,其实我从前很羡慕你,只不过后来不是。因为从前的你过得太过安逸了,那是饱受战争的我特别期望的。可是我跟姐姐生活了一段日子以后,我觉得人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能这么安稳的生活,我要去报仇。既然我能做到,那么我就一定要去做。我跟姐姐不同,姐姐的心中没有对战争必胜的信念,可是我有,因为我的亲人全都惨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之下。所以我不能放下这段仇恨,希望姐姐有一日也能够为这片土地上洒满鲜血的人民奋起反抗……”
她的话语带着浓浓的仇恨,这些仇恨散布在空气中,久久不曾消散。
“流云,若是你换做是我,我相信你不一定会这么做的,你也许会像我一样。可惜的是你没办法体验我的人生,我也没办法体验你的人生,所以我们终究走向了两条不同的道路。”
既然她不能理解我,我也不能理解她。就让我们各自走向不同的路,等到那时候我再做评判。
“姐姐,你说那么多都是没用的。事实上,我们已经不一样了。我们来到这个世上都是赤裸裸的,今后的人生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都取决于我们人生的每一次选择。我并不是要为难姐姐,只是姐姐这一切全都是你选择的结果。姐姐,你给我不理解你,又或者你不理解我,只是这一切……”她的话语看似很有道理,只是这人生这么多的选择我怎会知道我会走到这种地步。
人生确实有很多选择,只是有些选择并不由己。我也不想这样做,只是……
“流云我问你,若是能够选择你还希望你的家人能够惨死吗?这世上的人谁不想安稳度日?可是这个选择能由你选择吗?”
我知道这世界是残酷的,可惜她还不明白。她总认为人生……
“若是可以选择,我也不想我的家人惨死。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发生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们也只能站在既定的事实上做出我们的选择。”
“这就对了,我们无法选择既定的事实,那也就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你所有的一切说法都只是站在一个理想的角度来说的,其实生命中哪有那么多的理想呢?更多的其实是现实。”
现实有太多的事情是不受控制的,我们勉强生活在这世间其实不过是勉强糊口。
这生活中有太多不如意的事情,哪能事事尽放在心上呢?若是那样,岂不是太累了。
“姐姐其实我说我不羡慕你是假的,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羡慕你有这样的生活,羡慕你有这样爱你的福田先生,你这样的日子我永远也无法拥有。姐姐,我当真羡慕你。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若是我能像姐姐一样该多好,可我知道这是痴人说梦。”
她的语气有些凄惨,不错,就是凄惨。她的人生大概无法像我一样,所以她不甘心。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